其实他的目的倒不是不理会兵部而自行其事,他的目的主要的是不想让钱有为以监军之名再捣乱,虽然现在李柱国这个回应其实大有伸缩的余地,比如现在李柱国要是一定要与战长风的命令相左,战长风也只能“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但毕竟也算得到了一个承诺,万一钱有为再捣乱,也有得为凭。
“末将告辞。”战长风拱手为礼,与吴恨双双退出。
马蹄声急,战长风和吴恨双双奔驰在贵阳往云台山的道路上。
战长风倒是没什么,虽然坐了三天牢,但没受过皮肉之苦,而吴恨则不同了,不但多坐了好几天牢,而且还受过刑,他虽然在李柱国面前说过这不算什么,但无论如何,该疼还是要疼的,特别是马上颠簸,更是疼的厉害。吴恨每疼一下就痛骂钱有为一句,这一路上骂不绝口。
战长风却只是沉默着。
他现在没有时间愤怒,必须尽快想个办法解了中南二路之危。
二人一路疾行,到了军营时,人马都已十分疲惫。二人才一近军营,却见一边上人喊马嘶,一排排大车排列成行,周信之正指挥着士兵们在往下搬刚刚运到不久的粮草。
战长风纵马向众人行去。“战游击回来了!”一时间欢呼声响成一片。
战长风挥了挥手,向众人示意,心中也十分感动。他正要进营,突然间心中一动,急忙带住马,对吴恨说道:“你且去传我将令,这队粮草车先不要放走,让他们先在营里休息。”
吴恨不明所以,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不明白战长风的命令,如果是他明白的命令,他倒怀疑战长风没有妙计了,当下答应一声,自行向前。
战长风进营,只是简单的洗涮了一下,立刻擂鼓聚将,将当前的情形和李将军要求“围魏救赵”的指令说了一番。说罢,看向众人。
“末将请求带领先锋前行!”周信之首先开言。他看到吴恨方才回来,而且满身是伤,战长风是中军主帅,自然不可能当先锋,所以主动请求当先锋。
战长风没有回答周信之的请求,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当先锋,要打哪里?”
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瞪圆。
打哪里?打安顺啊,不是你刚传达的命令吗?
战长风早已料到众人的表现,他笑了笑,说道:“李将军的确要求我们打安顺,但我也从李将军处讨得了承诺,只要不是兵部的命令,我可以自行其是。现在,我的决定是:不打安顺,去救中路军!”
“什么?”“为什么?”一时间帐内又是七嘴八舌。
战长风这个命令的不合理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天台山到安顺,不过六十里,但天台山到中路军所在的惠水,却有百里。
何况,如果攻击安顺,可以说是直击叛苗军的心脏,安顺一拿下,叛苗军的大本营也就失去了,中南二路军的围自然可解,现在战长风要绕着安顺行进百里,前去惠水救中路军,不但路程长,而且不知是否能救得,就算救得,仍要继续攻击安顺。这种命令,怎么会不让众人吃惊?
战长风看着众人,苦笑着叹息道:“自我来指挥北路军,有一个命令就一直没有执行过:不得对我的命令质疑的命令。”
没错,他这个命令刚发布后不久,吴恨就违反了这个命令,那以后,要么他主动解释他的命令的用意,要么就象现在这样,众人纷纷要求解释。
但是战长风也没办法,他不能让人人都和他一样,况且他虽然说了如果再有乱问的就要杀头,但难不成真的有一个问的杀一个头?那样的话,现在帐内已经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既然杀不得,那就只有解释了。
他展开地图,向着地图上一指:“各位请看,不错,安顺离天台山只有六十里,但这里有九龙山,此山不高,也不险,只是前后二十里都是茂密的森林,咱们的军队要穿过森林才能攻击安顺。如果你是叛苗军将领,会怎么布置?”
“在林中埋伏。”周信之答道,“汉军不熟悉林中情形,叛苗军自小就在这里生活,在林中埋伏,是绝佳的战法。”
“不错。”战长风点头道,“森林里不比平原上,对面不见人,任你人马比对方多得十倍,也无法一战克敌。如果敌人真的如周参将所言,在林中埋伏,哪怕只有五百人在埋伏,咱们可能顺利通过这森林?”
帐中静了下来,众人都在默默的点头。
象这种森林,如果假以时日,聚集起全军,找好向导,慢慢的一步步前行,有个三五日,也就过去了,问题是,现在军情如火,如果要三五日才过去,中、南二路军只怕也就完蛋了,但要真的急速通过,万一在森林里被对方打了埋伏,那不但中南二路军完蛋,北路军也一样完蛋了。
“不但是这里,”战长风见众人点头,继续说道:“安顺一带多溪流瀑布,又多溶洞,有‘百瀑千洞’之说,过瀑布并非难事,但要过得百个瀑布,却是要假以时日,这个时间,没有个十天八天的休想完成,过了瀑布,又要一个个的打洞,这才能将叛苗军清剿干净。等到咱们把安顺打下了,只怕中南两路军也失败了。现在,请各位想一个假设,”战长风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我们在进军安顺时,还没有拿下上百瀑布,而中南二路军已经失败,此时我们的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