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早就看到了前面一百零二个战友的惨状,又有谁敢慢慢的走在河水里?不必将官催促,一个个都加快着脚步。
哪消半个时辰,二万士兵就全部渡过了河,战长风下令掩埋好死者,更派一队士兵向前哨探,特别嘱咐要多加小心,以防前面再有不测。
不多久,士兵回报,这一路前去,一共有五条溪水,方才只渡过了第一条,那第二条溪水十分污浊,看不清底,不敢乱探,正在河边候令。
战长风让大军暂停,自己和陈道长,由吴恨陪同,带着数名卫士向前去,走不多远,已到第二条溪水前,见前锋的百人队已站在离溪水约丈许处相候,想是吸取了第一条溪水的教训,不敢离岸边太近。
三人来到水边,见那水乌黑无比,而且形如凝脂,已经是半固态了,哪里象河水的样子?整个就是一个泥沼。
吴恨向陈长青问道:“陈道长,这河里可有蛊毒或恶物?”陈长青笑道:“吴参将也太性急了,老道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一搭眼就看出这河里有什么东西,且容老道慢慢看来。”说着,他走到河边,蹲在那里细细观察起来。
吴恨等了一会儿,见陈长青仍在观察,童心忽起,笑道:“我且扔个石头进去就知端的,可比你老道要快的多了。”他说着顺手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见陈长青蹲在河边,怕将石头仍的太近会把泥水溅到陈长青身上,当下手一扬,石头仍到了河中央。
那石头落在河里,却没有如正常情形下一样溅起河水,而是只发出了轻重的“咕嘟”一声,河面上冒出了一个大气泡,却连一滴水也没有溅起,那石头就已经沉入河中不见了。
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陈长青、吴恨、战长风三人都“咦”了一声。吴恨转眼见旁边倒着一根毛竹,长约七八尺,当下俯身拿起,又向水中一扔。
那毛竹一入水,只发出了轻微的“刷”的一声,这一回连个气泡都没有,转眼就沉了下去。
如此一来,众人都已经明白,这河不会有什么蛊毒恶物,连毛竹都漂不起来,哪有什么恶物能在此生存?只是,这还不如前面那一条溪水了,这样可怕的泥沼,却要怎么过去才是?
一边上一个卫士见几个将领都在试水,他的心思机灵,眼见众人都没能试出这泥沼的深浅,当下又拾起一根长约丈许的毛竹,持定一端,将另一端向泥水中插去,他本以为这泥水多少会有些阻力,手上多少加了些力气,没想到一插之下,那毛竹就如在空气中一样,一下子直至没顶。
那卫士这一下闪了力,立足不住,身体向前一倾,扑嗵一声,头部已经入水,那毛竹入水都全无阻力,何况是人?卫士才一入水,身体就向水中急滑下去,后面的两个卫士急忙冲过来,抓住这卫士的脚向后急拉,才算将他拉出,才一拉出,两个卫士突然齐声惊叫,双双放手,跳在一边。
只见入水这卫士,上半身浸入泥水的部分,已经是皮肉皆烂,深可见骨,整个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骷髅,但骨头仍然在滋滋作响,冒着烟一点点继续烂下去!
“我的个乖乖。”吴恨惊叹道,“这河,咱们只怕真的过不去了。”
“传令全军,”战长风突然说道,“但有能想到安全过此河办法者,赏银千两,官升一级。”
吴恨一愣。战长风这令,不是在公然承认自己想不出办法吗?一个将领,最忌讳的是让人以为自己无能,现在战长风这个命令,等于在向全军说自己无能,这样的命令。。。。。。
“游击,末将以为,这个命令。。。。。。这个命令嘛。。。。。。”
吴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明自己的看法,他总不能直指战长风无能吧?
战长风却已经明白了吴恨的意思,他严肃的看着吴恨。这个道理他要说明白,因为吴恨虽然很勇敢,在谋略上却有欠缺,他希望借此机会点拨一下吴恨:“吴参将,世上没有攻必胜、战必克的将领,也没有无所不能的长胜将军,孔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个好的将领,不是个人才能如何出众的将领,而是一个知人善任的将领,你可知道‘将兵’与‘将将’的不同?”
吴恨初时听战长风突然讲起大道理,不由奇怪,待听得“‘将兵’与‘将将’”之句,眼中一亮,无比佩服的一挑拇指:“游击说的有理!末将拜服!”
一边上的陈道长却听得一头雾水,笑道:“什么‘将兵’与‘将将’?二位这是在谈象棋不成?”
战长风笑道:“非也。我们在谈的是高祖与韩侯之事。”
他随即给陈道长解说:“史载: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意思是说,有一次,汉高祖与韩信谈论各位将领的能力,韩信回答说各有差异。又问韩信:“依你看来,象我这样的人能带多少人马?”韩信答道:“陛下带十万人马还差不多。”刘邦再问道:“那么你呢?”韩信不客气地说:我是越多越好。”刘邦于是笑道:“你既然如此善于带兵,怎么被我逮住了呢?”韩信沉吟半晌才说:“您虽然带兵的能力不如我,可是您有管将的能力啊。这就是我被陛下所擒的原因。””
经此一解说,陈长青也明白了,笑道:“韩信倒也很会说话。”
“而且说的也有道理。”战长风答道。
此时命令已经传下,三人坐在岸边,看着河水,慢慢的谈着,但都是有口无心,心里都在想着过河的主意。
陈道长看着河水,沉吟道:“这里只怕就是传说中的五溪了。”
“什么五溪?”身后传来问话声,却是周信之和秦参将来了。二人本是在后面约束部队,听得传下了悬赏之令,心知前面又是难过,所以干脆双双来看一看是什么情况,正好听得陈道长说起“传说中的五溪”一句,秦参将于是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