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好人,严格地说。如果不是她接受过的特殊的教育坑害了她的话,她应该是个非常不错的领导。”
“当然如果大家早点接受她的话,但事实上这里面很复杂。”
“你是说新环境里的人际关系?”
“嗯,这是我今天这么晚约你出来的原因。不否认,”她举起双手,“我也别有企图,不仅仅只是受人之托替老朋友叙旧这么简单。”
“那是你的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
“那么你的原则呢?”
“我以为她都跟你说了。”
“她的确跟我说了不少,包括你们如何和那个日本客户相识,去年冬天商交会结束后去青岛看海,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她对你的立场和志向的评价,仅仅只是一些你的天才创意和与她在一起时的趣闻。”
“她可真了不起,连业务上、生活上的事情也向你坦白。不过看来你还是对我的状况一无所知,对那两个女孩的状况也不是太了解,顺其自然吧,没准我们都是棋盘里的棋子。”
“你是说——”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柏先宸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那么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他是势在必得的,只不过有你们这些精英帮忙的话,一切都会很顺利。”
“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而且那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是啊,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把公司办好,那样做我们才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不是吗?如果我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去?看来你对她们果然错,能够站在她们的立场上说话。”
我猜想的果然没错,柏先宸是迫不及待了,尽管时机还没有成熟。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阻止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同情他人,我想我明白了,兰为什么从来不对你做出评价。”
“我注定是个没有前途的人?”
是啊,我从来抓不住机遇,可全是我的过错吗?难道我不想有所作为吗?真他妈的扯淡!我感觉我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毫无反抗的余地,任凭自己和朋友往下坠落。
“做事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这可不比生活中,没准你的善良反而会害了她们。”
“你不会明白的。”
“我也不是非让你帮我不可,我想兰之所以在我临行前跟我说了那些,就是想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帮帮你吧!”
“可惜我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只要别跟辛紫薇和屠诚她们靠得太近就行。”
“我跟谁都不会靠的太近。”
“这个我发现了,凭今晚你给我的映像,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陆云靠在椅子舒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我想这是我这一天的最大收获,可是这样的收获实际上很难把握,有的时候命不由己。“十一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了?你也为我的事操劳了一个大半个晚上了。”我说。
“好吧!回家做个好梦!”陆云听到我这样说很高兴。
街上的空气已经变得很潮湿了,她却还是精神抖擞,我该怎样判断眼前的这个女孩,判断她给我指明的方向?也许我能做的只是抱着它入眠。
很快,我们就有了第二次私下接触的机会。第二天,不知道是屠诚的糊涂还是他也觉察到了什么,他和辛夫唱妇随地提议全公司放假一天,组织一次登山比赛,当日是来不及了只好选择在明天,也就是陆云上任的第三天。这种安排傻瓜都能体会个中含义,陆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我笑了一笑。我该怎样回报她的微笑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木然地看着她,我想这就是中立的最高境界吧!
可事实上,第二天也就是登山比赛的当天,我就被迫改变了注意。陆云固然是个户外运动的外行,而屠诚等人居然也是一窍不通,还要妄加指点,真是罪无可赦,我只好打破了我的立场。
“你不怕招来他们猜忌吗?”在登山结束后屠诚等人在农家乐里忙着打麻将接受下属上供的当儿陆云钻进位于村口可以俯眺金沙江的亭台对我说。
“怕,不过做好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是看不过他们的低级把戏。”
“就像你说的,想得到好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不是还想给我什么建议吧?”
“悟空你又调皮了。”陆云其实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只是我总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些吴晓玥的影子。
多多少少,若隐若现,但也许只是同情她们单薄的身子,又或者是她长期加班后的眼袋让我误以为她有着和她一样忧郁的眼神。
“真的没了?”
她打趣式地看一眼我又看着面前的风景,那意思反复在说:暂时没有了,还是欣赏眼前的美景要紧。
我也坐着沉默不语。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唉,你说兰她们会怎样看待我此次的调任呢,是同情?还是——同情?”
也许她还想说点别的什么,但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个重复的单调的语气。
“你是觉得眼前的景色很荒凉,然后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吧?”
“可以这么说,你真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不敢当。”
“别贫了,我可拿你当自己人。”
“那我们干脆结拜吧!”
“结拜什么?”
“兄弟!哦,对了,你是女的。”
“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不是想知道薯条等人会怎么看吗?”
陆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显得有些凝重。
“还是逃离不了这个话题。”
“要怪就怪你们把事业看得太重。”
“朋友是朋友,事业终归是事业。”
“可我觉得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只是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今天不想说这个话题。你还是说说你的看法吧!”
“只是一个典故,也许和你无关。”
“什么典故?”
“华亭鹤唳”
“呀!你还说和我无关,最讨厌你说这个故事了!”
“那怎么办,就当我没说过?”
“还不赶紧收回去!”
她的表情夸张,其实看得出来心情却是平和了许多,这就是心理学上安慰的最高境界吧。总之,挺有效果的,她毕竟很清楚她的姓氏和这个典故里的主人公的关系,没必要隐瞒什么,说开了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说什么。
她接着说:“都怪我的父母,既然让我出生在这样的地方,姓氏固然不能选择可偏偏还要起这样一个名。唉,告诉你一个小故事吧,我读中学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也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讲这个故事——”
“我可没那么着。”我打断了她的讲话。
可不巧的是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屠诚偏偏选择这个时候降临。
山中的景色很美,没有豁达的心境永远感受不到。
我们哀愁,我们喜怒,我们被迫选择在不恰当的时机相遇,我们的命运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