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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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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听得心房猛跳,半晌才静了下来,沉声问,“表小姐想知道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省,俞筱晚满意地一笑,招石榴过来,附耳低语,“若是大舅母想要换我的东西,我想请石姨娘帮我探一探舅父的口风,舅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没别的意思,我在曹家住了这么久,若是曹家有什么为难之事,我自然是能帮就要帮的,可这样的人情,我想自己还给舅父。”

张氏想换她的东西,她自然是不怕的,却是想知道舅父到底想要她的什么!

石榴明了了,忙点头应道:“这不难。”说着红了脸,“这些日子爵爷都是歇在妾婢这儿,今晚妾婢就帮表小姐问一问。”

“舅父是怎么回的,什么样的神情,就烦请石姨娘细细记下,告诉我。若是舅父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请石姨娘告诉我。”俞筱晚轻笑道:“我自然能让石姨娘心想事成。”

石榴虽觉得表小姐的要求提得挺怪的,可是挡不住有个孩子傍身、晚年有所依的诱惑,还是爽快地应下了。

俞筱晚便去向老太太辞了一声,出府赴约。

惟芳早就到了俞筱晚在西直街上的绸缎店,掌柜黄重将她安置在二楼专门接待贵妇的雅间内,君逸之陪她等着,只觉得时光特别漫长。好容易看到了俞筱晚的马车,他立即对惟芳道:“小姑姑,我有事想同晚儿单独谈谈。”

“谈吧谈吧。”惟芳挥了挥手,她才不在意,“我一会儿去旁边的屋里歇一下,昨日玩得太晚了。”

才说着话,俞筱晚便推门而入,虽然早料到君逸之会在,可仍是不禁粉红了小脸。惟芳立即嘿嘿地笑道:“你来了,你替我挑两件宴会上穿的衣裳吧,我去旁边歇一下。啊对了,你的丫头借我用一下。”

说完也不管初云等人愿意不愿意,就带着人就出来了。

自然有掌柜的安排长公主歇息,从文和从安则守在门外,不让旁人打扰。君逸之示意俞筱晚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难得严肃地道:“今日是我有事想见你,非常重要的事。”

俞筱晚也被他的严肃感染,坐直了身子。

君逸之问,“你上回说帮你治好疟疾的是位游方僧人,对他你知道多少?还有,上回在你家找药方的事儿,你告诉过谁,那药方你找到了没?”

俞筱晚疑惑地道:“那位僧人有什么问题吗?我那时只有九岁吧,只记得他来给我扶过几次脉,母亲安排他住在外院里的客房里,除了交待丫头们熬药,从不进内院的。后来……也就是上次回汝阳,我才知道他又来过我家一次,给了母亲一张生子方子……那方子的事,你当时也在呀,没有找到,我自己过滤了一遍那些天的用药,琢磨着写了一张,这还是参详了太医们开给摄政王妃的保胎方子,才写出来的。”

说完之后,就仔细地盯着君逸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君逸之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道:“是这样的,那个僧人听说是招摇撞骗让人给拿了,却牵连了些什么。这事很秘密,我怕你吃亏,才来问你一声,若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对了,反正疟疾的药方已经给我了,能不能把那张原来的方子给我?”

“可以。”听说那名僧人牵连了一些秘事,俞筱晚爽快地同意了。

君逸之呼出一口气,觉得好歹是了解了些内幕,也提前给了晚儿一点危险提示,便有心情闲聊了,“对了,昨日见你的总管去了皇叔的别苑,可是有事?”

俞筱晚想到自己正要向惟芳求助的,不如也跟他说一说,“是静晟世子约我去的,我让文伯代我了。他说知道张夫人的一些事,还一定要我明日去汇丰楼呢,不过这件事我很想知道,因而答应他了。”

君逸之听得直皱眉,想到昨日宴会上静晟看向晚儿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什么事非要知道?我帮你去打听也是一样的。”

俞筱晚支吾道:“嗯,可能是跟张夫人和舅母都有关的事,他说得好象已经知道了,还想拿这个威胁我,我不如直接问他。反正已经做了安排。”于是将张氏已经打算派人跟静晟联络,自己打算来个渔翁得利的计划说了。

她特意传话给张氏,就是要张氏主动出击,她再让文伯在一旁偷听就成了,之后再找个人假装成舅父,吓他们一吓,就能将自己给撇开去。她也没瞒着君逸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丑事,甚至连舅母可能也参与了,都告诉了他。其实这般信任他到底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没想过。

君逸之将事情过了过,便道:“静晟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你舅母也有份的事,他迟早会知道,一样能拿捏着你们,你让人扮你舅父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静晟一天呆在京城里,你们就一天不安生,得把他赶出京城去,还不能算在你的头上。”

以君逸之对静晟的了解,他多半是起了心打晚儿的主意,若是这样,明日约晚儿见面,肯定会安排人撞破,到时孤男寡女相会,难免会让晚儿名声受损,他再上提亲,就不怕曹老太太敢拒绝。可若是曹夫人张氏去,再安排曹爵爷撞破,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未婚的男女见面,只是女子的名声不好,男人只能算是风流,可若是与有夫之妇见面,被御史参上一本,静晟这官也别想做了。

但仅是这样还不行……“别的事只管交给我,我保证让静晟滚出京城去,老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君逸之拍着胸脯保证,俞筱晚就十分自然地信了,回到府中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大早起来给老太太请过安,石榴就候在墨玉居了。

石榴将昨晚套话的结果报给了俞筱晚。男人都是耳根子软,尤其是身心得到满足之后,防备心是最轻的,石榴自小是服侍人长大的,什么话应该怎么说最是明白,问得曹清儒毫无戒备,只说“也要她能换得到”,这意思,似乎就是默许的,至于他喜欢什么,倒没说。

俞筱晚眯了眯眼,舅父果然是默许了舅母的做法,否则也不可能舅母做了这么多的丑事,他还总这般雷声大雨点小地处罚!不过不要紧,等今日拿到了张氏跟欧阳辰之间联络的证据,她怎么也要栽给舅母一个偷人的罪名,到时看舅父还怎么留着舅母!

没有先锋官了,舅父会不会自己亲自出手?应该不会,老太太就头一个不答应,他自己也要这张面皮,总不能被人说打外甥女财产的主意,最大的可能性是再找一个帮手。武氏是不可能的,敏表哥已经这么大了,必然能察觉,心里就不知会怎么想这个父亲了,所以多半会找石姨娘,不能象舅母那般明抢,却是可以暗夺。

石榴见表小姐凝神沉吟着,便安静地侍立在一旁没有打扰,俞筱晚自己想了一圈,醒过神来,见她还在,便笑着往小几旁一坐,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我来给你扶扶脉。”

石榴又惊又喜,忙坐下,伸出手腕,俞筱晚给扶了脉,觉得她没问题,多半还是舅父年纪不小的缘故,还是开了张方子,又拿出一瓶小药丸,“方子上的药有几味贵的,我让初云配了给你,你自己五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晚喝下。这个药丸给舅父吃,化在汤里或者酒里,别告诉了舅父,不然舅父不配合,你也难得怀上。”

石榴拿着方子和药丸,又细细问了一遍用法,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赵妈妈走了进来,小声地问道:“小姐,那药丸是什么?您连壮、壮阳药都知道配了么?”

赵妈妈觉得十分尴尬,小姐学医是好事,可是好象也懂得太多了,嗯,有些事女孩儿家家的知道可不好。

俞筱晚只是笑了笑,“我按孤本上的方子配的。”不过加了些别的东西在里面,总有一天要用着。

这会子离午膳时间还早,她仔细收拾好了桌上的药瓶,正要看会医书,就听得初云道:“小姐,怜香县主来访。”

俞筱晚吃了一惊,忙出去迎了怜香进来。

怜香笑道:“昨晚才知道,长公主昨日去你店里买衣裳,若早知道,我就一块儿去了。”

俞筱晚只是笑,“只怕贵府的针线上人手艺巧,我店里那些衣裳入不得你的眼呢。”

怜香啐道:“我哪里这么挑了?”左顾右盼了一下,“就你一人么?你家的表姐妹、大嫂她们平日都不在一块儿的么?”

俞筱晚心生警觉,淡淡地道:“不在一块的。”

怜香见了她的神色,知道她不喜这个话题,可是话到嘴边了,她怎么也压不住,“何小姐……”

俞筱晚十分严肃地打断她的话,“应该叫曹二奶奶。”

怜香的脸色僵了一僵,随即笑道:“曹二奶奶,我真觉得她配不上你二表哥呢。”

原来怜香真的对曹中睿一见钟情了。原本俞筱晚是挺喜欢怜香县主的爽朗的,可是却不喜欢她爽朗得对别人的婚姻说三道四,很正经地同她说,“姻缘天定,何况还是赐婚的,没什么配不配的。就算是不配,也得过一辈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亲,就是这个理。”

抢在怜香变脸之前,俞筱晚下了逐客令,“我一会儿要出门去办事,还得沐浴更衣,就不留你用饭了。”若是不送客,怜香知道她有空,肯定会在墨玉居多呆一会儿,只怕还想着在后花园能偶遇睿表哥才好呢。

怜香到底脸皮没厚到君逸之的程度,被俞筱晚几句话一挤兑,只得告辞了。

打发走了怜香,俞筱晚不由得蹙眉,怜香若真是看中了睿表哥,愿意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曹家,舅父和老太太肯定都是赞同的。睿表哥若娶了怜香,就多了妻家的助力,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睿表哥这人人口卑劣,怜香只是一时被他的外表和才华所迷,怎么也不能让她掉进这个狼窝里来,得想法灭了怜香县主的打算才行。

想了一圈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俞筱晚便将这事放到一边。歇了午,张氏果然差人来请俞筱晚,想绊住她的脚步,可是俞筱晚早让身量差不多的丰儿扮成了自己,由初云陪着去见张氏。张氏跟丰儿东拉西扯,丰儿爱理不理,张氏也没什么话要跟她说,算着时间曲妈妈应当已经到达汇丰楼了,便又强留了一会儿,才放俞筱晚离开。

静晟世子提早一刻钟坐在雅间里,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让那个小美人屈服,心中畅快得很,不想这回等来了一个打扮得体的婆子。

来人自称曹张氏,说俞小姐的事情都能作主。

曲妈妈的年纪跟张氏差不多,面相可就老多了,不过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是男女有别,静晟世子没仔细看过曹夫人长什么样儿,只当她就是了,冷哼一声,“看来你们舅甥的感情倒是不错,但我只想跟她说话,你让她明日此时,自己前来。我也不怕让你带话,若是她明日还不来……”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这些证据我就交给王爷去,看看他的岳母跟别的男人干了什么勾当,每月都要给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这些纸张,曲妈妈是认得的,她们给欧阳辰银子,俞筱晚的人一直没查到,就是因为方法隐蔽,是通过买卖货物来交结,而且这家店即不是张家的也不是曹家的,是张夫人娘家嫂子开的,转银子时单独给掌柜一笔佣金,这位掌柜便三缄其口了。

俞家的人现在没有职务在身,那家店铺的掌柜自然不会买他们的帐,可是静晟用兵部的名义说要验货,甚至是要验以往的交割单,让店老板证明自己有给兵部供货的能力,那老板立即屁颠屁颠的将货物交割单捧了出来。

见到这些单子,曲妈妈就急了,伸手便抢,可她哪里是静晟的对手?

对面的酒楼里,君逸之和俞筱晚挤到窗边,透过缝隙看过去。君逸之道:“可以让你舅父出马了,不然静晟会走了。”

俞筱晚立即拍了拍手,汇丰楼里的伙计便大声道:“哎呀,曹爵爷,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雅间里的静晟和曲妈妈都是一愣,只得得曹清儒的声音问,“甲字号房在哪里?”语气急切,嗓门粗重,似是十分愤怒。

静晟顿时大叫不妙,他跟曹夫人两人处在这间雅间里,传出去可是不美,而且曹清儒脾气暴躁,虽然他不怕曹清儒动手,可是闹出他与有夫之妇的绯闻,却是于官声不利。听声音,曹清儒已经到了楼梯口,他安排做见证的人都在隔壁,此时再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静晟几乎是想都不想,就从敞开的窗口跃了出去。

为了避人耳目,静晟挑的这个雅间并不是临街的,窗口向着一条僻静的小巷。他想得挺完美,从这里跳下去,走几步就是大街,就算曹清儒此时冲进了房间,凭什么说他是从雅间里出来的?

可惜现实与想像总有些差距。静晟的脚还未落地,就听得两道疾风之声,有暗器!

他的武功也是了得,凌空一个鹞子翻身,险险避开这两道暗器,可是更多的疾风声朝他涌了过来,他已经在空中翻了一圈,那一口真气已然用尽,除非能找到借力点,否则无法再避让,生生挨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两条蒙面的人影从墙头飞了下来,飞快地点了他的软穴和哑穴,将麻布袋往静晟的头上一罩,裹着他飞奔几步,冲入了巷尾的一辆马车上。

可怜方才怕曹清儒叫破他与曹夫人私会,静晟不敢出声唤侍卫,这会子想叫人来,已经被点了哑穴了,想叫也叫不出了。

君逸之嘿嘿一笑,眉飞色舞地朝俞筱晚道:“明天你就等着听静晟世子的流言吧。”

俞筱晚十分好奇他后面是怎么安排的。

君逸之要保持神秘感,“明日一早你就会知道了。你放心,他听到你舅父的声音,肯定认定是你舅父做的,说不定还会算在张大人的头上,毕竟他不捏着张夫人的证据嘛。”

俞筱晚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舅父舅母出事,我一点也不着急么?”

君逸之眸光一亮,“你愿意告诉我么?”

话到嘴边,俞筱晚又迟疑了,笑了笑道:“我回去了,希望明天听到好消息。”

君逸之只是笑了笑,“会的会的,你肯定会笑的。”

次日一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静晟世子寸丝不挂地被人丢到平南侯府的大门口,一开始侯府的亲卫还以为是个要饭的,还亲自踢了他几脚,待发觉是自家世子爷之后,“嗷”的那一嗓子,把对门忠勇公府的大门都给叫开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静晟世子,这回出了这么大一丑事,朝堂里人人都在猜,他怕是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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