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想了想,便应下回府与老太太商量商量。
君逸之心中大安,这才小声地、有丝丝哀求意味道:“晚儿若是寻到了那块玉佩或锁片,可以给我看看么?”
俞筱晚在信他与不信他之间挣扎了片刻,咬了咬唇道:“给你都可以,可你不是说不知道是什么么?我手中的玉佩不下百块,我哪知舅父想要的是哪块?”迟疑了一下,又说出了那册金刚经,“已经让文伯回老宅里找了,我带来的箱笼里没有。”
俞筱晚应得这般爽快,让君逸之一怔之后,不由得有些飘飘然,晚儿若不相信我,怎会这般坦言相告?他立即邀功似的道:“不如你把玉佩都给我,或者拓印下图形给我,还有锁片,我找知情的人看一看就知道了。”
俞筱晚点了点头道:“好。”
事情说完了,俞筱晚便关心了一下他的兄长,“生的什么病,难道没有丫鬟小厮看护么?怎的你这般辛苦?”
君逸之的眸光暗了暗,“是中毒,大哥的内功耗完了,我帮他驱毒。”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告诉了你,家中人都不知道,我和大哥现在住在郊外的别苑里。”
俞筱晚心中了一惊,“中毒?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不让王爷知道?”
君逸之苦笑了一下,“中毒好些年了,我父王是个中庸之人,端正守矩,告诉了他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还怕他露了声色。我和大哥一直想暗中查明是谁人所为,再作打算。”
他忽地想起俞筱晚在暗习医术,不禁充满希望地问道:“你的医术好吗?你会用毒解毒吗?”
俞筱晚迟疑地道:“会是会一点……可是比不上名医吧。”她是知道一点毒的,但她没有跟着名师认真学过,从天桥隐密之处买来的毒药,又多数是不致命的,不见得能有什么帮助。
君逸之听了这话,立即兴奋地道:“不管了,这几年名医我也不知寻了多少,没人能解,不如你去看一看,或许你正好会呢?便是不会,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如此了。”
俞筱晚正要答应,门外却响起了初云的声音,初云大声道:“小姐,俞管家奉老太太之命来接您了。”
俞筱晚一瞧窗外的天色,才发觉已经暗沉了,快到晚饭的饭点了,她歉意地朝君逸之道:“不若这样吧,斋戒的寺庙改为潭柘寺,你与世子去看楚太妃自是方便,我们也好见面,再者,智能大师不是也会医术吗?我一人不行,他一人不行,或许我们俩人加在一起,能帮世子将毒解了呢?”
君逸之听得眼睛一亮,立即应允了。听得门外初云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君逸之朝她微微一笑,轻巧地跃出窗外。
他的身影才刚消失,初云便敲开了房门,俞管家一进来,欠身施了礼,“表小姐,今日家中来了贵客,老太太请您早些回府。”
俞筱晚忙笑道:“真是荒唐,算帐竟算得忘了时辰,还劳累俞叔亲自走一趟。”
俞管家十分谦逊地道:“这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当表小姐的话。”
俞筱晚拾掇了一下,便随着俞管家回了府。回到府中才知,原来今日是工部尚书石夫人上门来保媒,说的正是韩甜雅与曹中睿的婚事。
到了延年堂,俞筱晚忙上前给石夫人行礼。石夫人是一品诰命,在正厅里同老太太一起坐在上首,只是笑容有些勉强,老太太的神色也不对劲儿。俞筱晚这一回府,倒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石夫人忙拉起俞筱晚道:“这就是府上的表小姐么?真真是个天仙似的人儿。”
溢美之词不断从石夫人的嘴里流淌而出,直把俞筱晚说红了脸,她才止住。
老太太听她夸晚儿,就好比是在夸自己一样的开心,顺着石夫人的话儿明贬暗褒地说了晚儿几句,边说边递了一个眼色给武氏,武氏忙岔了话道:“难得石夫人过府一叙,府中备了些菜肴和水酒,石夫人一定要赏脸尝一尝。”
石夫人任务没办成,自不愿多留,只勉强撑着笑说了句,“我府中也有事,不能再留了,多谢老太太款待,改日我作东,请老太太到我府上耍一耍。”说罢便告辞了。
用过饭,一家子聚在延年堂的东暖阁里聊天之时,俞筱晚才弄清事情原委。原来石夫人并不是真正上门当保山的,是韩夫人派了她来暗示曹家,可以让曹爵爷带着曹中敏上门,让她来相看相看了……不是提亲了。
老太太觉得韩家的架子摆得太大了,心中有些不喜,这才爱理不爱的。
老太太道:“丞相么,这官职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年丞相姓韩,明年可就不知了。依我看,敏儿已经拖到这个年岁了,不如等明年春闱之后,再做打算。”
曹清儒清了清嗓子没有接话,武氏的脸色不大好,脸皮也僵硬,只管瞟着爵爷。曹中敏则是低头不语。
俞筱晚寻思着,必定是老太太才让一个张氏给恶心着了,犯了那么大的丑事,却因为她兄长是舅父的上峰而不能拿她如何,现在韩甜雅跟敏表哥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韩夫人的架子就拿得这般大了,要提前相看倒没什么,可是连亲自下个帖子请曹家人过府玩一玩都不愿,竟要让旁人带话,的确是令人不喜,所以老太太不想结这门高贵的亲事。可是显然舅父、武氏以及敏表哥本人,都是希望能与韩丞相结亲的。
收到敏表哥求助的目光,俞筱晚于是便笑道:“老太太真是一语中的。这朝里哪处的官职不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呢,若想娶个不会连累家族的妻子,最好还是求聘皇家女。”
老太太一怔,扭头看了俞篠晚一眼,随即笑了笑道,“咱们家娶了尚书的妹子都犹自惴惴不安,还敢求娶公主郡主么?这人呢,心可以大一点,但得有个度!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和能力。”
俞篠晚心中一动,觉得这话里有话,佯装没听出来,笑道,“老太太,敏表哥可是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晚儿觉得,尚公主也是可以的呢。”说完爱娇地吐了吐舌头,她可是没出嫁的姑娘家,再多的话就不能说了。
不过她开了个头,武氏便好接话下去了,大抵上的意思是娶妻娶贤,韩五小姐她在几次的宴会中都见了,十分的贞静淑雅,实为良配。
老太太便转了口风,只说哪天家中办个宴会,请来韩小姐相看一番,至于儿子是否要带长孙去韩家,她就懒得管了。
俞筱晚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曹家的三姐妹都已经定婚,睿表哥是自己不珍惜,如今和离了,待敏表哥再订下亲事,应该就要轮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