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他坚持跟晚儿一块做,就是为了告诉父母亲,晚儿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府中住进了这么多别有用心的女人的时候。
想了想,他又道:“还有,一会儿,我要先去趟伊人阁。”
俞筱晚“哦”了一声,亲手服侍他更了衣,送到王府的大门口,看着他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转出月洞门时,君逸之还回头冲俞筱晚抛了个媚眼。
俞筱晚一直目送着君逸之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扶了初云的手,轻声道:“回吧。”
虽然逸之说过,如烟是为了掩饰他的行藏的,可是自家的相公总是往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儿跑,若说俞筱晚一点也不介意,那也不是真心话。
初云见主子垂眸不语,实在是憋不住心里那口气,急道:“二少夫人,二少爷总这般往外跑,您怎么也不拘着他一下?上回奴婢还看见原小姐跟二少爷拉拉扯扯呢。”
真是的,明知二少爷长了副勾人的脸,还是身份尊贵的郡王爷,二少夫人还这般顺着他,就不怕二少爷的心,迟早被外头的女人给勾了去?
俞筱晚原是要安抚初云一下,眼角的余光瞟见几位娇客正慢慢靠过来,便转了语气,略带着些认命的忧伤,凄凄凉凉道:“夫为妻纲,二爷他要出去,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哪天二爷想将如烟姑娘纳入府中来,我也只能帮着安排,方是贤惠之道。罢了,以后这些事可别再我面前提了,不听就不会伤心。”
初云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她主子会说出来的话,好在初雪暗掐了她一把,她才没继续义愤填膺下去,而低声应道:“奴婢知道了。”
倒是那几位娇客,因为都住在客院里,时常接触,这几日在贺七小姐的暗示之下,都听说了这位宝郡王妃是位善妒的恶妇,性情暴躁,脾气火辣,可是听了这几句话,明明就是个软弱的妇人,哪里暴躁了?
俞筱晚眸光溜了一圈,见此言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心中不由暗笑。
再说君逸之,出了府门,他便直接打马奔到了伊人阁的大门前,老鸨子翟妈妈笑眯眯地迎上来,娇嗲嗲地道:“哎呀,宝郡王爷您来了,快请快请,如烟这会儿不在屋里,奴婢先让芝儿去服侍您。”
翟妈妈带来一大团香雾,熏得君逸之往后微退了半步,俊脸上的笑容倒是丝毫不减半分,懒洋洋地问,“这时辰如烟能跑到哪里去?”
翟妈妈夸张地笑道,“还不是知道您会来,特意上街买香粉去了,哪知您会来得这般早呢。”然后跟在君逸之的身后,小声地道:“定国公府的世孙兰知存大人,近日来总是缠着如烟,现在就在二楼。”
君逸之上楼的脚步顿住,挑高了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如烟还特意去买香粉么?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差人去给她买来便是。”眸光在楼下大堂里转了一圈。
此时已近黄昏,许多官员或是商户都陆续到了伊人阁,楼下大厅里有几位大人在连吃酒边聊天,瞧见君逸之的目光,相熟的就点头打个招呼。君逸之瞧见两个比较熟悉的身影,那两人却忙低头捂脸,不让他瞧清楚。
君逸之淡淡一笑,扇柄在空中转了一圈,凌空虚点了那两人的桌子一下,翟妈妈瞧在眼里,暗暗点了下头,君逸之脚步不停,直往三楼如烟的香闺而去。
如烟的房里的确无人,翟妈妈带着丫头沏了新茶,布是果品糕点,正要去叫芝儿来服侍,君逸之淡声道:“不必了。”
翟妈妈便躬身告退了。
楼下的那两位客人,瞧见君逸之在翟妈妈的陪伴下上了楼,便开始小声议论,“听说兰大人迷上了如烟,为了她一置千金呢。当然啦,如烟对他可没一点意思,只是……都在这京城里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不给人家一点面子。”
另一位小声问道:“莫非,现在如烟陪的就是兰大人?”
之前那人一阵暧昧的笑,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
不多时,翟妈妈下了楼,这两人将翟妈妈叫来近前,问起如烟姑娘的事儿,翟妈妈瞧着他二人笑道:“两位客官看起来面生,想是头一回来伊人阁吧,咱们阁里的规矩,与如烟姑娘弹琴雅谈,是纹银一百两,若要包日,便是两百两。”
一人抛了一块大银锭到翟妈妈的怀里,淡淡地道:“我们不打算见如烟姑娘,只是想知道,兰大人包了如烟几天?什么时候会离开?”
翟妈妈见钱眼开,不过只敢喜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包了五天了,今日已经到期了,不能留宿,想必一会儿就会走。”
那客人“啧啧”几声,“兰大人还真是大手笔。”
如烟姑娘包一天可要二百两银子呢,以兰知存如今从四品的官俸,也不过是五百两银子的年俸而已,兰知存如今上朝才不到半个月,就将两年的俸禄都花在了如烟的身上,不是大手笔是什么。
翟妈妈嘿嘿地笑笑,却不接话,又见客人没什么要问的了,便去接待别的客人。
打发走了翟妈妈,两位客人就坐在大堂里等兰大人。
君逸之在如烟的房内坐了不过片刻,如烟就扭着腰肢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道:“你今日来早了,也不怕撞上。”
君逸之哼了一声,走到门边往外看了几眼,瞧见兰知存下楼,出了大门,之前那两位客人便尾随而上。他眯了眯漂亮的凤眼,不屑地笑了笑,方问道:“你跟兰知存都聊了些什么。”
如烟笑道:“还不是你想告诉他的事儿,不过不是我说的,是他的新交的那位朋友,鲍启智说的。”又指了指隔壁,“人你要不要见见?”
君逸之摇头笑道:“以后我自会向他道谢,现在还是不见了,这里人多嘴杂。”又问道:“他们认识的事儿,没有破绽吧?”
如烟笑道:“我布的局,怎么会有破绽?放心吧,是兰大公子主动要结交鲍兄的。”
鲍启智是君逸之认识的一位江湖朋友,为人极讲义气,又心细如尘,一张嘴能将死人说活了。按照他的计划,现在鲍启智只是跟兰知存套交情,提供一些对兰知存的仕途十分有帮助的消息,待兰知存十分信任鲍启智之后,才会开始真正的计划。
如烟忍不住叹息一声,“唉,想想兰公子也真是可怜,刚刚做官,你就来引诱他贪污,其实他又没得罪你。”
君逸之哼了一声,“他姑奶奶惹着我了。再者说,清者自清,若他是个清廉的官儿,我怎么引诱,他也不会贪污,若他能被外人引诱,就说明日后他总会贪的,我早些帮陛下除了此人,为百姓除了一个贪官,有何不对?”说完又摸着下巴得意地笑,“况且咱们做的事儿,又没瞒着陛下,他若是想阻止,早就阻止了不是?”
如烟毫无形象地大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自己无耻,还说得好象是为国为民。”
说完了正事儿,如烟便撒娇般地扭着身子往他身上靠,笑问道,“你总往我这儿跑,你家的小娘子会不会生气?要不要我跟她解释一下。”
君逸之睨了她一眼,“我怕你越解释越出事!少把歪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小心我阉了韩二,让你心疼。”
“呸!我心疼什么啊?你爱阉不阉!”如烟不撒娇的时候,声音就有些低沉,她眼睛骨碌碌一转,鬼笑道:“我可听说,有人要拿我和你的关系,大作文章了哦,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想知道,就把你新得的那块血玉送给我。”
那块血玉,君逸之是打算雕成并蒂莲,送给晚儿的,怎么会给她?当下抬腿踹了她一腿,恶狠狠地道:“少卖关子知道什么就快点告诉我!”
如烟气得大叫,“休想!你又踢我的胸部,明知道这里最脆弱!”
“不说算了。”
君逸之瞧着外面天色已暗,便匆匆回了王府。
俞筱晚早已换好了衣裳,站在二门处候着他,待他下了马,便含笑上前道:“时辰来不及了,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吧,父王和母妃已经过去了。”
走至半路,又遇上了君琰之。
春晖院里,早已经人满为患,娇客们都坐在暖阁里陪着楚太妃,听得外面禀道:“世子爷、二少爷、二少夫人来请安了。”一个个地都忙站了起来,想到屏风后去避着。
楚太妃笑道:“以后还要住上好几日的,天天这般避着也不方便,不如就见一见吧。”
娇杏将门帘挑起来,君琰之和君逸之兄弟两并肩走了进来,俞筱晚垂眸颔首地跟在后面。
一众人相互见礼之后,君琰之关切地询问祖母今日身子可好,君逸之却大大咧咧地、带着些轻佻地,逐一从各位佳丽的脸上看过去,直看得众人小脸绯红,有些清高的千金心里就极为不满,这个宝郡王爷果然是个色胚,有些对他有意的,则刻意或半侧了脸或微扬了头,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只有三人神色自若,既不恼怒也不羞涩,丝毫不为君逸之的目光所动。
俞筱晚悄悄地记下,这三人中,一位是表妹曹中妍,一位是国子监祭酒孙大人的嫡女,还有一位就是东昌侯府的贺五小姐。楚太妃也在一面与长孙说话,一面暗暗观察这些佳丽,见状也暗暗点了点头。
两日后的赏莲宴,十分热闹,俞筱晚在春晖院帮老祖宗和母妃接待女客,她长袖善舞,面面俱到,哄得晋王妃等人都开怀大笑。
定国公府的兰夫人便笑道:“宝郡王妃真真是个可人儿,怪不得历尽花丛的宝郡王爷会这么宠着你,听说太后想指个侧妃给宝郡王爷,你都敢当面拒绝呢。”
俞筱晚秀眉一挑,这就要当面挑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