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笑道:“臣妾难道没给太后您添孙女儿么?太后您可真是偏心,就只喜欢孙儿么?”
太后难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婆婆那般,语重心长地跟摄政王妃道:“孙女儿哀家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根本,你还是赶紧给摄政王生几个嫡子才是。”又看向俞筱晚道:“宝郡王妃也是,男人都要当了父亲才会长大,生个儿子,就能将逸之给束在府中了,免得他成天想着往外跑。你自己也会调养身子的,多多调养一下。”
俞筱晚忙站起来恭敬地听训,楚太妃瞧不过眼,太后说完这些话后,便接着话茬道:“多谢太后关心了。我倒是不担心曾孙的事儿,佛家常说,今生一切都是前世因缘所定,又说无双美色是因前世的善缘。逸之今生能生得这般的好相貌,前世定然是善心之人,今生怎会没有子嗣?”
太后笑着附和,“那是那是。哀家自然也相信逸之定会子孙兴旺。”
俞筱晚心里却想着,太后这会儿提到了生儿育女,等会是不是就要开始说多纳妾室开枝散叶、繁衍子孙了?
果然,太后接下去就道:“对了,听说三姐你邀了许多名门千金在你们府上小住,怎么不叫来见一见?”
明明大多数是她撺掇着人送进来的,却说是楚太妃邀请的,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太后提出了要见见这些小姐,俞筱晚就只能赶紧去安排。
一盏茶后,莺莺燕燕们鱼贯而入,整齐地列了除,朝太后蹲福下去。俞筱晚仔细瞧过去,发现少了贺七小姐,难道她竟没出席宴会么?正要悄声问问管事嬷嬷,就听得太后问道,“都在这里了么?”
不待楚太妃回答,贺五小姐便出列禀道:“回太后的话,臣女的七妹不在,她今日有些不舒服,故而没出席宴会。”
楚王妃的眼角抽了抽,这位贺五小姐难道想在太后面前告琰之和逸之一状?俞筱晚垂下眼睑,她倒不怕贺五小姐敢胡说什么,说出去也是贺七小姐丢脸,只是怕太后会以此为借口,来个亲自探访什么的,给人一种贺七小姐的“某种”身份,更加确定的感觉。
太后拿眼看着楚太妃道:“三姐,贺七那孩子得的什么病?”
能有什么病?楚太妃不太在意地道:“今日早晨还挺好的,在花厅里玩了一会儿,后来不知怎的说自己头晕,回了客房了。”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若是没什么大事儿,哀家倒是想见见她,那孩子挺乖巧的,哀家还挺喜欢她。”
既然太后这样说了,俞筱晚便使了人去客院请贺七小姐,眸光特意在贺五小姐的脸上转了一转,不知为何,俞筱晚总觉得贺五小姐的眼神有些哀伤似的。
派去的嬷嬷去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却又站在门边不敢到中间来禀报,嘴唇还哆嗦得厉害。
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楚太妃和楚王妃、俞筱晚都不由得蹙起了眉。楚太妃怒道:“有事禀来便是,哆哆嗦嗦的做什么?”
那名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奴婢、奴婢才走到半路,就、就遇上客院的管事陈嬷嬷,她、她说、贺七小姐已、已经死了……”
什么?屋内众人都大吃一惊。俞筱晚不知为何,眸光飞速在贺五小姐的脸上扫了一圈儿,却见她也是一脸震惊至极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事先知情的,可是,之前贺五小姐的表情,却又象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太后已经越过楚太妃,发出了一系列的指令,首先自然是先派她身边有经验的嬷嬷去瞧瞧,是不是真的咽了气,若是真的死了,也要先将事情瞒下来,不要惊动了水榭里的宾客们;然后派人去前院告知楚王爷和世子;再是请太医过来候命;最后让顺天府尹立即派仟作前来验尸,派捕快来查明真相。
毕竟是人命关天,楚太妃也不方便不让太后管着,只是同时也一迭声地给自己身边的大嬷嬷下指令,那意思还是按着太后的口谕来,但是时时处处都要有楚王府的人在场才可以。
太后也没计较自家三姐这种类似防备的举动,只是抚额叹道:“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呢?莫不是贺七小姐得了什么急症?”
贺五小姐已经从震惊中恍过神来,此时正拿帕子紧紧堵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俞筱晚忙让丫鬟们扶着她到西面的厢房里去歇息,不让吵着了太后和几位王妃,还差了府中的大嬷嬷去劝一劝,又令人去请东昌侯夫人过来,只是先不让告诉东昌侯夫人,待人到了春晖院再说。
贺五小姐原本已经被扶出去了,忽然又扑了进来,跪爬到太后的榻前哭诉道:“七妹她只是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没有得什么急症,她死因可疑啊,求太后一定要为臣女的七妹作主哇。”
太后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堂堂楚王府还会要谋害你的妹妹不成?”
贺五小姐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只是哭。
楚太妃看不下去,觉得贺五小姐的话十分刺耳,但看在她幼妹身亡、心中悲痛、神情不宁的份上,便宽慰道:“贺五小姐只管放心,只要是我朝的百姓,凡是冤死的,太后都会让官府一查到底,哪怕是我楚王府的人所为,也一定会还你东昌侯府一个公道。”
楚王妃也被贺五小姐的话气着了,却不好发作,只跟在母妃的话后,气哼哼地道:“就是。”
不多时,去验身的嬷嬷来向太后禀报,称贺七小姐是额头撞在桌角上,流血过多身亡,她的贴身丫鬟鼓儿不知去向,当时在客院服侍的小丫鬟则发现被人打晕了丢在一间杂屋里。
这一消息,让太后和众王妃都惊呆了,贺七小姐竟然是被谋害而亡的?
楚太妃怒道:“那个丫鬟呢,醒了么?立即带进来问话!”
跟着东昌侯夫人被请来了,得知小女儿惨死,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朝太后不住磕头,“求太后为臣妇作主啊。”
太后瞧了眼楚太妃,沉声道:“放心,楚太妃正要审问,你先去厢房休息一下吧。”
东昌侯夫人却不愿去厢房,坚持要在这里听审。
楚太妃的起居室里不方便办案,众人便移到了偏厅,楚王爷和君琰之、君逸之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楚王爷亲自审问那名小丫鬟,可惜小丫鬟是被人从身后打晕的,根本就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楚王爷蹙眉问道:“那你且说说看,今日都有些什么人进出过客院。”
小丫鬟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禀道:“今日一早各位小姐们离开客院之后,院子里的各位姐姐们便在何嬷嬷的安排下,到春晖院来帮忙。奴婢因为年纪小,便被留下看院子。后来……大约是辰时未、巳时初,贺七小姐就哭着回来了,然后春晖院的吴嬷嬷带着府中的大夫跟了过来,大夫走后,吴嬷嬷还进屋劝了贺七小姐好一歇儿,然后摇头叹气地走了。再然后,二少夫人过来了,不过二少夫人没进屋,只在门外听了听,就吩咐奴婢去取壶热水来给贺七小姐,奴婢去取了水回来,还没进屋呢,就被人打晕了。”
所有人都看了俞筱晚一眼,俞筱晚忙站起来,盈盈朝楚王爷一福,轻声细气地道:“此事媳妇可以解释。当时媳妇与皇婶到梦海阁看双面绣,正要回春晖院的时候,吴嬷嬷在路上拦下媳妇,说贺七小姐想回府。媳妇想着,今日府中有宴会,而且东昌侯夫人也来了,贺七小姐便是不想在王府住了,也可以等宴会散后,与东昌侯夫人一块儿回府,所以就去劝劝。不过到了客房,听到贺七小姐已经被她的丫鬟劝住了,便没进去,只吩咐这个小丫鬟去提壶热水来,给贺七小姐梳洗一番,好参加宴会。”
说着歉意地笑了笑道:“只是后来宴会之中事务太多,媳妇忙得忘了问贺七小姐是否有出席了,也是刚刚才知道,贺七小姐已经没了。”
东昌侯夫人睁大眼睛问道:“我家七儿怎么会忽然哭着回了客房?”
俞筱晚眨了眨眼睛,正要回话,君逸之便抢着道:“贺七小姐不慎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大概是很疼吧。”
东昌侯夫人喃喃地自语道:“摔跤?怎么会摔跤?”
楚王爷没纠结这事儿,继续问道:“吴嬷嬷呢?”
不多时,请来了吴嬷嬷,所说的话跟小丫鬟的一致,因为她怕客人负气走了,对王府的声誉不好,便请二少夫人去劝解一番,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东昌侯夫人又惊问道:“怎么是负气走?七儿她、她受了什么气了?”
众人都不大好意思接这话,可是东昌侯夫人不依不饶地问着,贺五小姐的丫鬟只好委婉地告诉了她。东昌侯夫人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低头支吾忸悝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瞪得老大,手指着俞筱晚道:“是你!你最善妒了,你恨七儿,就故意支开丫头们,将七儿推到桌角上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