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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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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少夫人是定国公世子正妻,是逸之的表舅母,也是长辈,她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俞筱晚的身体状况,送上备好的礼品,又笑着推荐了一下兰淑婧,“这丫头会一手好推拿,二少夫人若是觉得腿部酸痛,可以让她帮你推拿一下。你是当表嫂的,她孝敬你一下也是应当的。”

俞筱晚忙道:“不敢麻烦表小姐,我身边的丫鬟就有会推拿的。”说着亲切地看向兰淑婧,“表小姐在这儿住得惯不惯?若是短了什么,只管同母妃和我说。”

兰淑婧十分羞涩,低低地应了一声,“府上十分周到,我不缺什么。”

兰少夫人瞧着她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俞筱晚大致上就明白了,兰家还是想让女儿们嫁给逸之,而兰淑婧似乎忸怩了一点,有些上不得台面,这才让兰少夫人出马,之所以会从春晖院到春景院来,只怕也是在老祖宗那里吃了软钉子,想从自己这里着手。

好在兰淑婧性情内向,俞筱晚便乘机转开了话题,又说起了那日的凶杀案,“逸之去请女仟作了,要给贺七小姐再验一次。”

楚王妃立时不耐烦地蹙起眉毛道:“最好快一点,将尸体停在王府算个什么事儿?”

俞筱晚有些无语,若是让贺家带回去,还怎么查案?她不想跟兰少夫人说话,便抓着这一点一个劲地说,兰少夫人总不能将话题硬往侄女身上绕,急得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了酸菜。

很快到了晌午,君逸之回了府,听说娇妻在春景院,便亲自过来接人。兰少夫人立即亲切地拉着君逸之道:“有阵子没见,逸之越必出众了。”

君逸之痞痞地笑道:“表舅母是不是糊涂了,前两日您来府中与宴的时候,我还给您请了安的。”

兰少夫人的脸上丝毫不见尴尬,仍是笑道:“那天人多,只瞧了一眼,不象今日瞧得这么细致。婧儿,快来给表哥见个礼,这孩子,也太内向了。”

兰淑婧红着脸站起来,君逸之不耐地道:“不必了,表妹现今就住在王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用不着请安。母妃、表舅母,您们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带晚儿回去了,她身子弱,经不得饿。”

楚王妃正巴不得,忙道:“去吧去吧,别饿着了晚儿。”

兰少夫人急得瞪眼,可也没办法。

君逸之扶着晚儿坐上了软抬,十分兴奋地道:“蒋大娘已经来了,正在给贺七验尸呢,一会儿我让人请她来梦海阁。对了,问棋的行踪也查出来了,齐正山带了人去抓她,应当就快真相大白了。”

俞筱晚笑着点了点头,“还是快些让人去请蒋大娘吧,我好久没跟她好好说过话了。”

君逸之回头朝从文使了个眼色,从文立即道:“小的知道了。”又笑嘻嘻地向俞筱晚道,“二少夫人让初云姑娘跟小的一块儿去吧,小的跟蒋大娘不熟,怕说错了话。”

俞筱晚觉得有道理,便吩咐初云一块儿跟去。

小夫妻俩才回了梦海阁换过衣裳,蒋大娘就过来了。她上下打量了俞筱晚几眼,笑咪咪地道:“看起来气色不错,这身子怀得稳呐。”

“让大娘笑话了,还没确定呢。”俞筱晚不由得瞪了笑得一脸幸福得意的君逸之一眼,这个大嘴巴,哪有事儿还没确定下来,就四处乱说的。又吩咐江南进来给蒋大娘冲茶,“这丫鬟的手艺不错,大娘尝一尝。”

江南优雅地冲好茶,恭敬地端了一杯给君逸之,又端了一杯给蒋大娘。蒋大娘伸出三指扣住小杯,闭上眼睛,将杯子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香,方睁眼笑道:“今年的大红袍,这好东西你也有。”然后分三口将茶饮尽,点了点头,“好茶。”

虽然没有赞茶汤如何、茶色如何,但是看大娘这举止,就知道她是会品茶的,以前蒋大娘就给俞筱晚一种错觉,觉得她不应当是江湖上的侠客,而应当是名门贵妇,她的举止,平日里看着豪迈,但细节处总是优雅而高贵的。

喝过了茶,俞筱晚便问起验尸的结果,蒋大娘轻啧道:“你现在操心这些做什么?这事儿让男人去办,他若是连个真相也查不出来,这相公你也可以不要了。”

君逸之在一旁听得黑了脸,若不是心里对蒋大娘赐药求了兄长有几分感激,以他的脾气大概会将蒋大娘给赶出去。

俞筱晚瞧见逸之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却仍是拉了蒋大娘撒娇道:“大娘您既然来了,就告诉我吧,不然我好奇,夜里也会睡不着。”

蒋大娘这才笑道:“就是撞上了桌角,流血过多而亡的,不过她的嘴里曾塞入过帕子之类,牙齿缝里有绢丝,手臂上也有些瘀痕,没有别的伤处了。人应当是巳时末至午时初左右死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应当是初时伤了,还能救,但是凶手怕她喊叫,故而拿了帕子堵她的嘴,还用自己的身子压住了她。看手法,不是会武功的人所为。”

蒋大娘推断的死亡时间,比仟作们提早了一刻钟,也就是吴嬷嬷去请俞筱晚的时辰,这么说来,问棋的嫌疑就很大了。

俞筱晚原想留蒋大娘用膳,蒋大娘摆手道:“我不耐烦吃个饭还有一大圈人围着,这就回去了,我媳妇准备了午饭。”说罢一刻也不留,径直走了。

到了傍晚时分,问棋被抓了回来,君逸之和大哥两个亲自去审了,回来告诉俞筱晚道:“问棋招了,是她推了贺七小姐一把,眼瞧着当时贺七小姐血液如注,又昏迷不醒,她就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了。”

俞筱晚瞪大眼睛问道:“那原因呢?她为何要推贺七小姐?”

君逸之的脸上露出几丝不屑,“贺七小姐要用针扎她,她怕疼,就反抗,她说贺七小姐时常虐打她,那天贺七是怪她没有及时劝阻她去正厅,让贺七丢了脸。我让婆子们给她验了身,浑身上下都是针孔和瘀青,只怕是真的。”

他没说的是,问棋当时声泪泣下,说两年前贺家曾为贺七小姐议了一门亲,男方是贺家拐了弯的亲戚,小时也时常来往的,贺七对这位表哥有意,但那位表哥,却对问棋有些意思,还允诺说待她陪嫁过来,就让贺七抬她为姨娘。这事儿不知怎么被贺七小姐知道了,当时就告到了母亲那里,东昌侯夫人立即让人灌了问棋一碗绝子汤,说日后还要用问棋来固宠的,杀不得,要留着。之后表哥不知怎么知道了贺七小姐掌心有颗败家痣,亲事就不了了之,自那回之后,贺七小姐就恨死了问棋,觉得一定是问棋告诉给表哥的。

这回东昌侯夫人会让问棋跟过来,也是因为听说君逸之十分好色,因为问棋生得远比贺七小姐漂亮,她指望着君逸之看中了问棋,好娶了她家的女儿。而这回贺七小姐会发怒,是因为之前看见问棋给君逸之见过礼,以为问棋越过自己攀上了君逸之,问棋劝她留下来,她觉得是别有用心,才想拿针扎花了她的脸。

这样糟心的事,君逸之自然不会告诉俞筱晚,可俞筱晚自己也会猜,千金小姐能与一个劝说自己的丫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针来扎?她记得头一回见问棋的时候,就惊艳过一次,一个小丫鬟能生得这么漂亮,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只是后来问棋总是低着头跟在贺七的身后,老实本分,她也就没再关注了。

俞筱晚想了一圈儿,摇了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简单?虽说这期间有一刻钟的时间,可是也得有人发觉贺七小姐死了,然后再去通知自家的主子,再然后算计我换裙子。太后会来得这么巧,恐怕也是事先知道的,不然从楚王府传递消息到宫中,一刻钟的时间不够吧?”

君逸之笑道:“这些我和大哥都想到了,可是只能先这样,交出问棋去,稳住了东昌侯府的人再说。问棋那儿已经是问不出什么了,旁的事只能慢慢察。”顿了顿,他小声地道:“越是跟太后有关的事儿,就越是要装糊涂,咱们只能暗地里查,不然……明日你还是装装样子,认下人,恐怕是认不出来了。”

俞筱晚轻叹一声,无缘无故一场火灾,只怕证人都给烧了,若是大张旗鼓地查,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君逸之见她蹙着眉头,便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小脸,“好了,蒋大娘说得对,这些事让我来忙就好,你只管好好地养你的身子,别操心这些。”眸光一转,发现了针线篓子里的小布料,立时蹙眉道:“针线让丫鬟们做就好了,你别做这些,扎着哪儿怎么好?”好奇地拿起一块布来看了看,立时笑道:“原来是给宝宝做的,你不是总不愿承认有喜了么?”

俞筱晚羞恼地一把抢过来,放进针线篓子里,嗔道:“我是不喜欢你四处乱说,都说头三个月宝宝要安静,不然会长不大。”

君逸之一怔,“还有这一说,哎呀,你又不早告诉我。”满脸的懊恼之色,他要当爹了,心里不知多幸福多得意,已经巴巴地去长孙羽和韩二面前显摆了。

俞筱晚娇瞪了他一眼,“以后别再说就成了,我连曹府老太太那儿都没通知呢,真是的。”

君逸之忙恬着脸赔罪,忽而敛了笑容问道:“晚儿,你有什么心事?”

俞筱晚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我哪有什么心事?”

“有!”君逸之笃定地道:“从今日一早醒来时起,你就总是偷眼瞧着我,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连我都不能说?”

俞筱晚慌得垂下长长的睫羽,她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她其实只是担心逸之也想要通房而已,她不愿意,可是又不知该怎么问他,怎么跟他说。

君逸之看着小妻子纠结的样子,其实为了什么,他大抵上能猜出来,也故意没拒绝丫鬟们的亲近,因为他希望晚儿能亲口跟他说,哪怕是凶悍地威胁他也可以,就是不喜欢晚儿这么迟疑犹豫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不被她信任。

俞筱晚低着头不说话,君逸之也没逼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无声地拥抱着。

偎在逸之的怀中,周身都是暖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味,听着他的心房强而有力缓缓跳动,似乎与她的心跳融和成了一个节奏,让俞筱晚焦虑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自己一直纠结着的问题,不过是因为母妃平日里的态度,和赵妈妈昨晚的提醒罢了,或许这在逸之的面前,算不得什么问题呢?是不是应该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她真的不希望他有别的女人,因为她的心会很疼很疼的。可是,若是母妃坚持呢?光是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他们不得不从呐。

俞筱晚迟疑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正要说话,门外却通禀道:“世子爷有请二少爷,他在前院书房里等您。”

君逸之只得放开晚儿,轻声道:“我去见大哥,若是晚了,你就先睡,别等我。有事,我们明日说。”

俞筱晚答应下来,他去前面书房与大哥议事。逸之走了,俞筱晚原想做做针线,想着也怕伤了眼睛,就叫几个丫头进来聊天。

初云一脸恼火的样子,俞筱晚见她几番欲言又止,便让别的丫头都退出去,就留下她和初雪。

待丫鬟们退出起居间后,俞筱晚便笑道:“初云,有什么就说吧。”

这丫头已经憋了一整天了,再不让她说话,恐怕会憋出毛病来。

初云小脸一红,难道自己的样子这么明显?可她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二少夫人呢。只是一想到早上娇蕊和娇兰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她又瞬间皱起了眉头,气呼呼地道:“二少夫人,您可得教训娇蕊和娇兰一顿,不然的话,这两个狐媚子就要登鼻子上脸了,一大早的就勾引二少爷,伺候用膳的时候,腰都快扭成麻花了,现在又跟去了前书房……”

“初云!”初雪斥了一声,偷眼瞟着主子,见她神色平静,这才安下心来,然后瞪了初云一眼。

初云吐了吐舌头,赵妈妈关照过她,这话要慢慢说,不能让主子着急上火,更不能让主子心绪不佳,不然会影响到主子肚子里的小宝宝的。可她一时嘴快,就这么噼哩啪啦地给说了出来,还好主子没受什么影响。

俞筱晚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其实娇蕊今日敢当着她的面问逸之要不要用粥,她就猜到,那两个丫鬟已经动了心思。自她嫁给逸之之后,用膳或者平日起居,都基本是芍药带着初云初雪服侍着,娇蕊娇兰根本就没近过逸之的身,而且赵妈妈还在背后帮她教训过二娇,她俩平日也不敢随意往前凑,今日敢这样行事,背后应当有人撑腰。

俞筱晚又想起昨晚赵妈妈跟自己说的话,心下大感觉烦恼,揉了揉额角,看着初雪初云问道:“她俩为何会如此,你们俩人心里也有数吧?我一直就没拿你们当外人,出嫁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日后会给你们许个好人家,放了你们的身契。如今……你们俩个是怎样想的?”

初云和初雪面面相觑,然后毫不迟疑道:“奴婢可没这个心思。奴婢只想着此生能服侍二少夫人就成了。若是二少夫人用得着奴婢,奴婢并不在乎什么自由身的,在外面当平头百姓,若是没有人照应着,日子也不会怎么好过,还不如在府里呆着呢。”

还是初雪心细一点,猜着主子在担心什么,又补充道:“其实吧,听说以前夫人怀二少夫人的时候,老爷不就没有要通房么,奴婢一直觉得二少爷不是寻常人,想必想法也跟寻常男子不一样,二少夫人有话,不如同二少爷直说,您有那么多的嫁妆,怕什么呢?若是实在觉得心里委曲,就析产分居好了。”

俞筱晚一双妙目瞪得老大,“析产分居?”

初雪小脸一红,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初云也跟着点头,“就是啊,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去呗。”

“噗……”俞筱晚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重生的那会儿,她颇有几分心如死灰的意味,一心想着怎么复仇,少不得要借助夫家的势力,可是有权有势的男子,自然是妻妾如云,她那时就想过,待报了仇,就析产分居,因此,她倒不是觉得析产分居这个提议,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是觉得吃惊。这提议若是泼辣又冲动的初云提出来的,她不会吃惊,偏偏却是稳重内敛的初雪说出来的,真是让她大吃一惊,这丫头原来也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强悍的女子啊。想必日后她的夫君,一定会被她给管得死死的。

两个丫头见主子笑了,都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又安慰道:“二少夫人也不必担心,奴婢觉得二少爷应当不会辜负您的。”

俞筱晚边笑边点头,“嗯,给你们两人一说,我也想通了,没什么好担心的,直接跟他说好了,再怎么也不能气着了自己。”

的确是得想个法子将娇蕊和娇兰送出去,可是要怎么才能不惹恼了母妃呢?

俞筱晚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见时辰不早,便先躺下睡了,到了半夜,感觉逸之躺在自己身边,她就自动地拱进他的怀里。

君逸之瞧着她舒展的小脸,不觉宠溺地一笑,随即又慼起了眉头,他派出的暗卫调查到了许多信息,方才与大哥商量过了,那名撞上晚儿的婆子,还有紫米粥,许多的证据都指向了周侧妃。就连问棋会这么大胆,伤了贺七之后还敢不呼救,也与周侧妃有关……自贺七住入楚王府开始,周侧妃的丫头就时常找问棋玩。问棋回忆了一些对话,听着没有什么,但是细细一想,就有些挑唆之嫌,尤其是对问棋这种时常被主子虐打的奴婢来说,一点点的心理暗示,就能煽动她们发狂。

而周侧妃是太后指给父王的,因此太后不是直接的凶手,可也算是幕后推后。真不知道太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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