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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暗涌婚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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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芷君并不知道,欧阳暖的古琴并非最好的,她最精通的,便是这少有人喜欢的奚琴,因为前生,苏玉楼最喜欢听悠长缠绵的奚琴曲,为此,苏家甚至养了一位奚琴师傅在家中,欧阳暖为了讨他的欢心,不但练习过这种琴,甚至于日夜苦练,还曾拉断了一根琴弦。只可惜,当年的她,并不能体会这种乐器的美感,只觉得它的声音过于悲切,若非苏玉楼喜欢,她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琴技虽然有了进步,却始终不能有所突破,更不能掌握到这种琴音的真谛。

再碰这种乐器,她的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

欧阳暖宁神静心,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动着,流水月光都变成了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飞泻,滴露轩昂,然而这一串串的音符,绝非喜庆的应景之曲,反倒令人生出一种忧国忧民的叹息,隐隐流露出一丝犀利、坚挺的锋芒,若不是亲眼看到,会以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小小女子。

周芷君用那如琉璃般的漆黑眼珠瞅了瞅欧阳暖,胭脂红唇就凝了一抹冷笑。她想,一切这么顺利,顺利的叫人兴奋。事到如今,她总不会叫这对姐妹这样得意!

就听此时,欧阳暖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

林元馨大为意外,猛地一惊,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奚琴只有两根弦,少了一根如何演奏!万一乐曲中断,天子震怒,那是要掉脑袋的,纵然欧阳暖身份特殊,那也是大不敬!

曲音骤停,欧阳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嵌进掐进肉内,麻木的疼痛。她仰头,远远看着座上居高临下的周芷君,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

周芷君也终于坐不住了吗?她的目的,是要让皇帝碍于威仪不得不降罪于自己?还是要在众人面前羞辱自己?抑或是,她要这场赐婚蒙上一层永不褪去的阴霾?

这对心思各异的夫妻,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她马上要踏进去的深渊!

欧阳暖看着周芷君,微微一笑,极艳丽的,也是极冷酷的,像是玫瑰的刺。她手下微微一动,音符再起!仅靠一根琴弦,手指在独弦上下滑动,音高骤然下跌,造成从悬崖陡壁跌入万丈深渊的气势,好像从炽热的激愤中突然被拉回到冰冷的河流之中,让人的心脏猛地随着乐曲的变化而忽高忽低,为之牵引动容。

谁都想不到,欧阳暖竟然能神态自若地用那根独弦奏完乐曲,众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不禁大为赞赏。

一曲终了,满堂华彩。

就在此时,肖衍突然站起身,朗声道:“父皇,我有一事请求。”

欧阳暖只觉得心里突然被人猛捶了一下,含着钢刀的风骤凶猛地扑来,耳边无数的呜咽。

大公主一下子皱起眉头,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

皇帝微微眯着眼睛,仿佛漫不经心:“哦,何事?”

林元馨随即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这一笑仿如冰雪开融,春风拂过一般光彩照人:“殿下是想要为永安请赏吗?”

表姐……在这种时候还想要帮她,欧阳暖下意识的唇一动,到了唇边的两字好似重有千钧,梗得无法吐出一字。

周芷君冷眼望着这一切,眼波掠过肖衍、林元馨,又望向欧阳暖,头上的璎珞流苏如水波轻漾,带起一阵阵涟漪。

皇帝向欧阳暖望去,此刻的她站在宫前的玉阶下,夜晚的寒风乍起,她的裙摆如同一风中花飘飞,轻盈得几欲飞去。夜色深重,即便大殿上灯如明珠闪耀流动,他也无法看清她的神色,只能望见她的发上那一枝凤钗展翅飞舞,炎炎欲燃,灼痛了他的眼。这是他送给林婉清的东西,想不到她竟然还一直留着!更想不到,她将此物留给了欧阳暖,在这个瞬间,他几乎以为看见林婉清站在了他的面前……

欧阳暖垂下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努力,只能寄望于……陛下对母亲的一丝怜悯。

肖钦武的目光像是凝固了,半响没有言语。

肖衍微微一动,林元馨猛地拉住他,几乎是低低的哀求着:“殿下,别……”她声音轻不可闻,说到最后一字的“别”字时,几乎微不可闻。

肖衍的手指微冷,林元馨看到他翠绿的扳指在自己手心里幽幽的闪光,垂下的纹龙袖与自己的袖几乎纠结在一处,他和煦的表情冷了下来,如同千年的寒霜,突兀的微刺着她的呼吸。

一阵轻微的动作,他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

“我是要请求……”

“太子殿下是要为我和永安郡主请婚。”

就在这时候,殿外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一惊回望,只见两名内监提着琉璃明灯照路,一连串的灯光仿佛星子,在沉沉的夜色中流动。光影流动间,肖重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一身的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刚赶回来。

皇帝立刻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重华,你回来了!”他的眼中,是看到侄子的惊喜。燕王称病不出,他见不到这个信任的弟弟,现在看到肖重华,肖钦武的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大家都没想到肖重华会在这里出现,因为就在两日前,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因为鲁王那道折子贬斥明郡王的时候,肖重华却偏偏活捉了秦王的庶长子肖天德,并且俘获了他手下的两万人,还从肖天烨的手中夺回了五座城池。大家都深深明白一个事实,肖天烨越是猖狂,大历朝就越是需要明郡王,这是很明显的道理。这样一来,皇帝和太子也就不能过分苛责他了。

可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他却偏偏回到了京都。

肖衍瞳仁瞬间紧缩,可面上依旧如常笑着:“明郡王,怎么突然归京了呢?”

在外出征的将领未得宣召,是不可入京的,违者将以国法处置。

正是寒深霜重时,冷风吹送,肖衍的声音并不大,但顺风传开,左右顿时屏息静气,大殿内突然变得一片冷寂,刚才的热闹戛然而止。

御座上,肖钦武淡淡笑道:“是朕让重华回来的,预备给大家一个惊喜。”

肖衍一惊抬首,耳畔隐隐风马铮铮,却似有金戈铁马回响。

肖钦武两鬓已是尽染霜色,眼角纹路似雕,然而那双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肖衍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坚定之色,他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就在刚刚那一瞬间。

肖衍扯开唇,缓缓笑道:“既然如此,明郡王就请入席吧。”

肖重华仿如未见未闻,直直走到欧阳暖身旁,微笑着望向她,随即重复了一遍:“陛下,请您为我和永安郡主指婚。”

肖衍不曾想他会如此说,积了满腹的话无法吐出,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望向欧阳暖,只见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有欧阳暖自己知道自己的血脉在激烈跳动,一时之间心竟然乱了。若是没有这场战祸,她绝不会和站在风尖浪口上的明郡王扯上关联!没错,她攀附大公主,曾经是想要不顾一切往上爬,是想要庇护至亲,可在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丝犹豫,一丝惶惑……肖重华那样聪明绝顶的一个人,自幼学的便是驭下之道,看透人的心思,他能纵观内外局势,熟悉朝章制度,率领千军万马。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有这样的决心与自信,与他站在一起。

大公主目光蓦然一颤,一时波光流转,竟仿佛少女般清澈灵动,一丝一丝喜悦已无法抑制的渗了出来,她猛地站起来,一双描绘金粉的飞扬的眼眸,绽出凌厉的光,一字一句道:“请陛下为明郡王和永安赐婚!”

欧阳暖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大公主,落在肖衍的身上,却见到他冷冷的目光,胜似冬日连天飞雪的寒冷,直刺进她的心腑,他的目光,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妄图脱离他的掌控!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带给她这个寒凉之夜唯一的温暖,她骤然回头,却见肖重华俊美已极的面孔焕发近在咫尺,双眸摄人心魄的,明亮的眼更胜黑暗中燃烧的烛焰,已把夜色焚灭万劫不复,一刹那她竟被镇住。

肖衍冷冷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却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

“永安,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现在明郡王向朕请婚,你可愿意?”肖钦武慢慢道。

一时间大殿内压抑的安静,好似在滔天巨浪来之前的静谧。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欧阳暖的身上,她的脸上是安静到了极处的神色,脸色竟无一丝血色,有如冰雪雕琢的人像。

她隐隐觉得心口的碧玺隐隐发烫。

她缓缓抬头,轻轻地咬了咬唇,苍白唇色在齿下透出了淡淡的红,宛然抹在雪上的胭脂。

许多事已不敢深想下去,因为只要一思量,就立刻触到心底一段极深的隐痛,许多往事从眼前一晃而过,不觉有些恍惚。但,只不过片刻之间,她的神情又变得很平静,敛着眉眼,只低低的一个字:“是……”

闻言,大殿内一时哗然,肖衍看向欧阳暖的热切目光,这里的不少人都隐隐有些察觉,他们都不曾怀疑过,欧阳暖是要嫁入太子府的,毕竟这样一只美丽耀眼的凤凰,除了太子,谁还要得起呢?这其中,也包括曾经想要将欧阳暖娶回家做儿媳的鲁王妃,就在刚才歌舞开始不久,已经有人点醒了她,欧阳暖,不是鲁王世子可以碰的女人。

于是,半晌之后,所有人慢慢的就都把隐匿着惊惧兴奋的目光飘向欧阳暖。

万籁俱寂中,皇帝笑了笑,道:“那就宣旨吧。”

肖衍冷冷望着自己的父皇,不禁扯出一抹笑,想,竟然唱了生旦净丑的一出全本戏。

皇帝也笑着,居高临下直视向肖衍,视线里也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肖衍突然转身,走下了台阶。

欧阳暖仰面迎视,一阵麻麻的凉意慢慢爬上脊背。只瞧见肖衍身上镶滚繁复的团云纹,绣工华美的珠玉腰带,一时惟闻众人轻呼之声,却原来是他缓步向自己走过来。

欧阳暖一直对肖衍有一种彻骨的恐惧,这是因为她深知,对方的手段有多么的狠辣,近乎残忍。

眼睁睁看着生母死去,这样的痛,他竟然也能够忍受。这样的人,对别人狠毒,对他自己何尝不是?

他会这样轻易放手吗?

欧阳暖几乎想要后退一步,可是那双握着她的手,却带着一种令人稳定的力量,令她无法后退,不能后退。

林元馨看到这一幕,本擎着茶盏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就仿佛没什么事似的继续细细抿了一口。

指甲叩在了茶托上,轻轻一声脆响。

薄瓷在烛光里闪耀着剔透的光,修长如玉的指尖一点点因为用力而发白。一种深深的恐惧令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强自忍耐。

肖衍黑亮的眸子,现出一点寒光,幽邃而凛冽,他缓缓向殿下走过来,眼神仿佛熔化的铁,丝丝络络流溢压下来,突地激起欧阳暖的心悸,瞬息,汗水湿透了后背。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太子要开口阻止,包括周芷君和林元馨。

可是这个世上,真正了解肖衍的人,除了他的父亲肖钦武,还有肖重华,他深深知道,什么东西对肖衍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权力与地位。

欧阳暖对肖衍而言,的确有着某种重要性,但,她还没有重要到让他放弃那一步又一步早就安排好的棋数。

所以,肖衍更加不可能容许任何人破坏如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局面,这个任何人,也包括肖衍自己。

肖重华淡淡笑了,眸中却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无名的暗流静静划过心底,荡起阵阵涟漪,然而他的仪态却安恬如水,唯字里语气,坚决如铁:“殿下是来祝贺的。”

肖衍与他对视片刻,神色沉静难测,过了好一阵子,方勾起一边唇角,往前迈了一步,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眼睛又紧盯着欧阳暖,努力想要语出淡然,可到底却也还是含刺藏针:“当然,要恭喜两位。”

言犹在耳,却已远隔关山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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