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2018-04-14 作者: 秦简
第160章
一天?
欧阳暖回过头来,肖天烨只见她一向明亮的眼睛此时竟然失去了神采,神情也是异常憔悴,心中一酸,声音和缓下来,说道:“我如今说的话太过分了。”
欧阳暖没有说话。肖天烨眼睛不看她,低声说道:“不过我的意思不会变,我一定要带你走。”
威胁,他用爵儿的性命威胁自己,自己当然必须跟他走。欧阳暖的唇畔浮现出一丝冷笑。
肖天烨看着欧阳暖,忽然说道:“你如此看着我,是不是真的另有所爱?还是真心希望不再见我?”
欧阳暖不再看他,却点了点头,肖天烨的面色变得惨白,过了一阵,忽然说道:“你变心真快。”
欧阳暖抬起头来,眸光冷厉,说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心?”
肖天烨忽然笑了一笑,说道:“我的确是自作多情。”
他说完这句话,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玺,欧阳暖一看,是那块他曾经送给自己的碧玺,却是早已用金丝镶嵌好,变成了完整的项链,他将项链放进她的手心,慢慢说道:“欧阳暖,虽然你不再喜欢我,不过我的心意,你也得明白,我是永远不会放开你的。好好想想我的话,你走吧。”
欧阳暖心神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欧阳府的,红玉惴惴不安地跟着她,她不知道小姐究竟去见了什么人,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不高兴,只是,她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小姐的事情,红玉不明白,她只知道,要对主子忠心,所以这件事,她不但没向任何人提起,还特意看着菖蒲,让她不要对方嬷嬷说。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样对欧阳暖才是最好的。
欧阳暖一进松竹院的门,她就发现气氛不对。管事妈妈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她说:“郡王妃,您可回来了,大少爷烧的比昨天更厉害了,三位太医都来了,施了针却没有好转,说是……”
“说什么?”
“说是……情形很不好。”
欧阳暖的心无端地沉了沉,连忙赶到内室。李氏一脸忧虑地在外厅坐着,一见欧阳暖,连忙说:“暖儿,你快去看看爵儿,他好像很严重。”
欧阳暖走进卧室,满屋子的丫头妈妈们连忙给她行礼,她一眼便瞥见肖重华站在床边,他看见她,抬起头,漆黑沉静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冷冷地说:“这个清早你去哪里了?”
他知道了什么?!欧阳暖心下一惊,只说道:“出去办点事。你何时来的?”
肖重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已经昏迷的欧阳爵。欧阳暖也不能再说什么,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欧阳爵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欧阳暖皱着眉问:“吃药了吗?”
“刚刚吃了药,太医也施了针,现在好了一些,可是如果明天不退热,只怕……”
一旁的肖重华忽然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欧阳暖一怔,他的冷淡让她不适,可是她这时无暇想太多了。
欧阳暖一直留在欧阳爵的身边照料他,一步也不肯离开,现在什么都不能去想,想到都害怕,她只希望贺雨然能够顺利赶到,可以救回爵儿,那样,她也就不必考虑其他的提议。最坏的打算,是让金吾卫控制肖天烨,逼他交出解药,只是……在京都动手的话,一定瞒不过肖衍。到时候,就是真的要了肖天烨的性命,也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连自己这个人,也没办法再在京都立足了,否则,她要如何向人解释自己和肖天烨的纠葛呢?欧阳暖知道这一点,肖天烨,肯定也知道。
因为太累,欧阳暖斜靠在床头小寐,迷迷糊糊中被人拦腰抱起,闻到熟悉的气息,她的心一下子放宽了,伸出双臂绕紧了肖重华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她在听暖阁一睡就是一个上午。醒来时午后的阳光已经灿烂地透过玄窗照了进来,她惺忪地睁开双眼坐起来,帐子早被挂起,一个丫鬟都没有,她只见到,肖重华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凝重而莫测。
他不会是,一直留在这里,等她醒来吧?
“醒了?不要担心,爵儿已经好些了。”他走过来坐在床沿,她笑笑,有些疲累,带着几分未褪尽的睡意,低低的说:“我知道你很忙,不必在这里守着的……”
肖重华淡淡然地笑道:“怎么,吓了你一跳?今天早上,你去了哪里?”
“我……”她欲言又止,想到肖天烨,想到欧阳爵,心里不知怎的又乱了起来。只得不自然地一笑,掩饰自己的心虚,说:“只是金铺的掌柜说所有的金器已经准备好了……”她抬眼看向肖重华,看着他认真倾听的模样,觉得想要开口似乎越来越困难了。
肖重华眼神轻震,似是有所触动,“暖儿,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欧阳暖垂下头,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抱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青丝,说:“好,我信你。”
欧阳暖埋下头,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重华,爵儿现在病得很重……娘死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他,我这个姐姐没有照顾好他,或许……我真的欠他很多。”
肖重华一直静默着,就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欧阳暖却紧紧拽着被子,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所以……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声音越来越小,到她自己都快听不到,原本还想再解释一下,都因为肖重华的沉默无法继续。
半晌,肖重华才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要用你的性命去换他的,你也在所不惜吗?”
“是。”
“你可以待在他身边,直到他完全康复。”肖重华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但是,不要说什么不惜一切代价,这样,会让我觉得你要抛下我。”
欧阳暖一怔,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肖重华的感觉太敏锐,敏锐到令她觉得害怕。
肖重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你真的那么担心吗?”
欧阳暖微微点头。
“一切都会好的。”肖重华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暖儿,这些只是暂时的危机,我们一同面对,好不好?”欧阳暖仍旧无法动弹。
这已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她相信,肖天烨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如果爵儿死去,她等于间接的凶手。面对一条生命的生死,感情真的不堪一击。而且……如果爵儿死去,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和肖重华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了……
“重华……”
“嗯?”
欧阳暖心念一动,脱口道,“你为什么会爱我。”
肖重华淡淡笑了笑,“暖儿,我从小到大,都戴着面具,不许哭,不许笑,不许动怒,更不许欢喜,总而言之,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直到我见到了你,我才发现……”说完看了欧阳暖一眼,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其实我会选择进欧阳府避祸,也许就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要再找借口见你。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出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许就喜欢上了你。可是那段日子,我的处境十分艰难,不能向你表白心迹,我发现我越是和你相处,越是离不开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过得快乐无比。可是我也知道,你始终没有真的爱上我。”
不,她对他……与以前也是不一样了,但这句话,欧阳暖根本说不出口,因为现在,她根本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所以欧阳暖听他这么说,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肖重华轻轻牵过她的手,苦笑道:“不过我这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更,说出口的话,也从不收回。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更是如此,你对我万分厌恶也罢,你另有所爱,从此心里没有我这个人也罢,我对你始终是不会变,不管你是否能够爱上我,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对别的人动心了。”欧阳暖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什么,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肖重华慢慢的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一下欧阳暖的脸颊,她没有闪躲,肖重华顿了顿,忽然将她抱在怀中,吻着她的嘴唇,越吻越深,过了半天才松开,低声说道:“暖儿,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些话,我从前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说,可是现在还不说的话,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对你说了。”
欧阳暖心里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肖重华是知道什么的,可是他没有说出口,她也不能问。
肖重华忽然将她松开,转身就走,再也不回头,欧阳暖站在那里,嘴唇动了一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乱作一团。刚才他说的话,初听之下,自己还懵懵懂懂,如在梦中,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字字铭心刻骨,叫她心中震动。
宫中。
肖衍处理完最后几份奏折,直起身来长吁了口气,外面,天色已晚。
一名长期侍奉在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在御书房外躬身道:“殿下,陛下召您说话。”
肖衍站起身,喜道:“父皇身体好些了吗?”
“是,陛下已经醒了,请您赶紧过去。”
肖衍脸上露出微笑,加快脚步往皇帝的寝宫走去。
皇帝正坐在御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石妃正在伺候他喝药。皇帝听得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衍儿,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父皇请放心,一切都有我在,您好好养病吧!”
从入冬以来,肖钦武生了一场大病,虽然这些日子好些了,可始终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处理政务。于是便将事情都交给了肖衍,肖衍也因此暂时住进了皇宫,负责处理所有的奏章,代理国务。
石妃退下去后,肖衍很有条理地向皇帝详细汇报了几件朝中的事务,皇帝听了他的裁决,很满意的点点头:“衍儿,你做得比我好,我也放心了!”
肖衍平静的看着父亲,也不说什么谦让的话,只道:“为父皇分忧是应该的!”
皇帝笑了笑,突然道:“嫣然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衍的眼睛里有一丝异样闪过。原本欧阳爵生病之后,他有心挑拨楚王上门去退婚,并且要求欧阳爵自动请求退婚,这样的羞辱是人就无法承受,欧阳暖若是为了欧阳爵好,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求自己压下这件事。可是,他却没有等到对方。相反,欧阳府上平静的很,仿佛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任何的影响,这是他不能理解的。甚至于,连楚王那边都没了音信,想也知道,是肖重华在其中动了手脚。
肖重华啊,肖衍想到这个人,就不禁暗地里磨牙,这个人,总是在和自己作对,难道他不怕自己登基后,第一个就将他除掉吗?事实上,这件事情他已经想了很久,不光是为了自己的雄图霸业,也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永远的得到她。
他慢慢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一个月后的婚期,昨天看到楚王叔,他还提起嫣然天天在屋子里绣嫁衣,迫不及待的要嫁出去呢,可见父皇做主的婚事当真是天作之合了!”
皇帝微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是真正的欣慰。皇室之中,少有幸福的婚姻,嫣然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想了想,突然又皱起眉头:“南诏的使臣快离开京都了吧?”
肖衍点点头,肖天烨虽然派了使臣来,提出的条件却没多少诚意,竟然开口就想要大历朝与南诏之间的十八座城池,真是好大的胃口,这次皇帝委婉拒绝了,依肖天烨的野心和兵权,绝无可能就此罢休。肖衍当然也知道这个祸患一日不除,这御榻是一天也坐不安稳,他笑道:“父皇请放宽心思,好生保养身体才是上策,南诏再来,我们兵来将挡就是了。”
皇帝看着儿子镇定自若,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略略放下些心来,低叹一声:“衍儿,朕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政务交给你,朕也就放心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你应当心里有数,关于太子妃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