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行空摆了摆大手，“哎，先不谈这个，”已经想到了如何对应这个问题，其实刚才从会议室走回办公室的几分钟时间里，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找他是什么事，亦想好了应对的措辞，以话家常的口吻扯开了别的话茬，“对了，施伟是今年毕业吧？”

“对，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

谈起这个独苗儿子，施益勤风尘沧桑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欣慰，那可是世界级名校哈佛工商管理学的高材生，长得也是人高马大、一表人才，除了贪玩了点儿，爱泡夜店之外，没什么不良嗜好。

对于混迹商场多年的男人来说，并不觉得儿子爱花天酒地是什么错处，商场上的应酬有许多，他施益勤也免不了逢场作戏，何况儿子又那么年轻，只要不影响工作，流连花丛中又有什么关系呢？俗话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我猜他不会想到外面去上班吧？如果施伟进了乔亚，你打算给他个什么职位？”

施益勤笑了笑，眼角的几道鱼尾纹加深了些许，谦虚的答道，“他虽然是硕士学历，不过从来没有工作经验，还是从基层开始锻炼吧。”

岳行空自然明白对方是在说客气话，便直接点出了对方心中真实的意思，当然也是他自己的意思，“我倒不这么认为，他是哈佛工商管理学的高材生，又有老施你在背后指点帮衬着，直接从一个部门的副主管开始锻炼，到独当一面，单独管理一个部门或者一个分公司，都不成问题。”

“哈哈哈，过奖了，犬子不才，如果他有志向大展拳脚，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会全力支持。”

“施伟有你指点……”顿了一顿，话风一变，“钟曼妙，也有我在背后指引方向……”

“可是施伟毕竟是我亲生儿子，钟……”施益勤刚要反驳些什么，略微浑浊的眸子忽然一亮，变得清明如镜，压低了声音道，“你不会告诉我，她是……”

岳行空亦放低了音量，缓缓道，“唉，这件事情，本来我想等到芊菁诞下小外孙再对外公布的，但你和我又不是外人，我只对你一个人坦然相告，务必不要张扬出去。”

“那是当然了，不用你叮嘱我也不会传出去的，钟曼妙不会是……”眸光明锐的盯住了对方的眼睛，想要探求出真相来。

大掌附上了老朋友的耳畔，岳行空侧身贴近过去，一字一句悄声道，“实不相瞒，她是我的女儿，她妈妈是钟湘。”

声音低沉，只有沙发上的两个人才能够听见。

却字字句句都如雷贯耳。

施益勤心中一震，虽然刚才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仍是有点儿发懵。仔细想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或者说有心人去猜的话也能猜到几分，钟湘与岳行空当年的一段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婚外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不，是全国都风风雨雨！

静默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喔……怪不得，上次《一代歌后钟湘》的女主角，本来内定是古芊菁，突然就换成了钟曼妙，原来是女儿饰演母亲，当然是惟妙惟肖了。”

“呵呵，那时候启用钟曼妙来主演，我只是觉得她和钟湘长得十分相似，并不知道内情，去年我和她一起生病住院的期间，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才知道她……”

“到了这把年纪，凭空多了个女儿，乃是一大喜事啊。”

岳行空皱了皱眉，俊脸上蒙上了淡淡的忧虑之色，“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想让芊菁、黎华和凌玥知道，就怕芊菁知道了以后，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情绪上起了什么波动，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小外孙。”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老岳，我怎么可能乱讲呢？”施益勤表示理解的拍了拍老朋友的肩，心里面却多了一些其它的盘算……

岳行空舒展了眉头，愁绪烟消云散，便将压在心底的想法，都掏心掏肺的尽数相告，“老施啊，论才能，论人脉，我样样都不如你，而且我的志向是做导演，多拍点优秀的电影，并不在于企业经营上。正好今年施伟也要毕业了，曼妙有从商的心思，我也送她去进修过EMBA了，以后我们不如……多放权给年轻人，我们两个就在旁边指点指点就好了，呵呵呵~”

“你说的对，公司以后的希望，都在他们年轻人的身上……”施益勤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钟曼妙是这种身份，我对你的安排就没有意见了，凭你我的关系，我也会把她当做侄女儿一样看待的。”说完，将杯子递到了唇边，浅饮了一口茶水，微微松弛的眼睑半垂下来，默然了。

这个姿势，岳行空看不清楚施益勤的脸色，但是对于老朋友的心思，多少能够揣度出三五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