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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逃入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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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逃入婚姻

2018-04-14 作者: 灰杜鹃

第十八章 逃入婚姻

那辆DMC越野车还真不争气,眼见着货快拉完了,它却坏在了路上。谢副官骂骂咧咧地跑回营部,调来四辆普通卡车,把越野车上的货转运走。吉永清把越野车鼓捣了好一阵,勉强开回了车库。

拉货的事让别人去了,他的任务就是修车。忙了几天,总算把那个大家伙弄好了,他想该休息一下了。他看着这个庞大的车库,成排的汽车,芜杂的型号,揣摩着它们的出产地和时间。车库中间有几个尉官和士兵在修车;端头上有几个士兵提着油漆桶,正往几辆车上刷油漆,抹去上面的日军标志。看着太阳旗被一点点地抹掉,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这时,沈连长走进了车库,叫住了他:“吉永清。”吉永清立刻回头道:“沈连长。”连长说话像打枪,讲了一长串:“你是大学生,算我们这里的高级人才。我们一连能开普通卡车的人很多,但能开大型卡车,又能修车的不多,这些美国车、日本车都能修的就没几个。日伪军留下来的汽车有很多都需要修理。你今天先把这台美国车修修试试,那些日本车有些是故意损坏的,要麻烦些,以后再说。”沈连长也不等他答应,就转身了,回头又说:“今后你还要带几个徒弟出来啊!”他到修车的、刷油漆的地方转了一圈,然后走了。等连长走出车库后,几个士兵放下油漆刷,歇了起来,取下帽子当扇子扇着。

太阳已经西下,其他修车的军官、士兵们早早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说说笑笑地等着吃晚饭,没人理他。他落寞地看着那台美国大道奇卡车,那车还很新,两扇前窗玻璃反射着阳光,好像在向他挑逗。旁边那个少尉起身招呼几个士兵开饭了,一群人松松垮垮地往食堂走,勾肩搭背,军容不整,那种精气神比军校的学生队差远了。其实他们到食堂后也要待好一阵子才开饭。

空旷的车库里只剩下吉永清一个人,一排等待修理的汽车傻乎乎地望着他。如果舅舅回到**,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少将了。最好在联勤总部作长官,我要让他把这个狗团长撤了,然后我来当团长,可以先当副的。我要整顿军纪,重用懂技术的军官,让只会拍马屁的谢副官去修车;不会修,可以当下手,搬轮胎,再学不会就赶出去……

他站在那里做了一会儿白日梦,然后爬上那台美国车,点火,发现发动机有异响,仔细听了听,然后熄火。脱下上尉军服,拿起工具,打开汽车引擎盖,看了看,觉得问题不大。

突然他停了下来,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靠近。他扔下工具,转过身来:“表妹!”

余若馨一下扑到他的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珠:“永清哥。”

吉永清十分局促:“咋了?出了啥事?快说!”

余若馨松开手,低着头慢慢地说:“铁路党部的主任老来纠缠我,我受不了,就离开了那儿。前几天听说军校到了南京,好不容易找了过来。”

吉永清不断地安慰道:“没事了就好。这世道就这样。”他的头靠近余若馨的头时,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体香,依然是那么醉人。她的胸脯软软地靠在他的臂上,像一束电流传遍他的全身,浑身酥麻。

“到我宿舍坐坐吧。”

“嗯。”余若馨挽着吉永清的手,边走边说:“抗战胜利了,内战又来了,还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

吉永清好像全身都要飘了起来,说:“谁知道呢?原来军校招生时,说成绩好的可以保送美国留学,其实是骗人的,一个人也没保送,全部分到部队,准备打仗,去台湾的最多。”

“你为什么没去?”

“他们说我的思想有点灰。”

“灰?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的思想不够坚定。其实我是坚定的三民主义的信徒。但是在那些假三民主义信徒的眼里,我就成了异类。”

“哦。”

难得有一个忠实的听众,吉永清说起来便滔滔不绝:“比如说吧,魏晋时期尊崇礼教,但实际上假礼教泛滥,司马懿就以不孝的罪名杀了嵇康。但是,司马懿就是孝子吗?当然不是,他不过是以这个罪名来排除异己罢了。嵇康表面上不谈礼教,母亲死了,当着众人的面他是不哭的,毫无表情,等外人都走了,他才哭晕了过去,还吐了血。所以说,事实正相反,嵇康内心其实是最坚定的礼教维护者,是孝子,而司马懿才不孝。你说嵇康灰吗?当然不是,是假礼教害了真礼教。”

余若馨一路上不住地点头,觉得他懂得真多。这路好像很短,很快就到了军官宿舍。吉永清把门关上,想让她坐,可余若馨已经把脸轻轻地贴在吉永清的肩上,柔声道:“你不要去打仗,我要你。”

吉永清的脸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后根。他扶着她的腰身,软软地,那里有很厚的肉。他又暗暗摸自己的腰,一摸就是骨头。他的手放在那块软软的地方动不了了,轻声道:“你搬到南京来住吧,我们好天天见面。”

“我妹妹在上海剧艺社当演员,我想和她住在一起,等她给我介绍个演员工作。”余若馨依然靠在他的肩上。

“哦。”吉永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感到心跳在加快。这不是游园惊梦,也不是醉卧芍药,这是眼前的温柔乡——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重要呢?吉永清轻轻抱住了她的臂,慢慢地将她的前胸拥入怀中。余若馨温顺地落入他的怀里,她的体温和体香把他融化了,化成一缕袅袅的青烟。吉永清呼吸加快,脸庞胀红,心脏咚咚地响。他鼓了鼓勇气,说道:“我们——结婚吧。”

“嗯。”余若馨轻轻点点头。

吉永清紧紧地抱着余若馨的肩,慢慢感到汗水渗了出来。他扶她一起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皮鞋尖——鞋尖上面是白袜,白袜上面是雪白的脚、小腿,再上面是碎花百褶裙,裙上有一只白嫩如葱的手。他摸了摸那只手,像棉花,像豆腐,像凝脂……他有点迟疑地说:“战乱时期,我们只有一切从简了。”

余若馨依然柔柔地伏在他的肩上:“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其它的都不重要。”

吉永清有些头晕目眩,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流遍全身。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开水,一口气喝个精光,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余若馨的身边。然后他出门去买吃的。食堂没什么好吃的,开饭时间也过了。他上街买了一大包水果、包子,还有平时舍不得买的西式饼干、罐头,他还特地买了一小瓶白酒,提着大包小包,一路上脸色泛红,脚步轻快。微风拂起,街上纳凉的人开始出门了。晚霞映照着街道、营房、汽车、哨兵,镀上了一层金色,那些呆板的汽车也都反射着绚丽的霞光。

当晚,炎热的南京城里,吉永清简陋的军官宿舍里,乱世中的一片宁静地,没有仪式,没有父母,没有亲友,只有自己做的两朵红纸花贴在墙上。两人相互对拜,倒了一小碗酒,各喝一口,热气涌上头,脸颊红似苹果,四目相对含笑,婚礼就完成了……

这是吉永清人生当中自己做出的第二个重大选择,他必须告诉他最亲近的人。母亲远在天边,不能通信也不敢通信;妹妹不知在何方;弟弟好像进入了另一个阶层,和自己说的是不同的话。最亲近的人只有舅舅了。第二天他就给舅舅写信:“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地方的云,喝过许多地方的酒,终于寻到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她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很纯朴很美丽很可爱,我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伤害。我们的婚姻没有父母在身边,甚至连与母亲通信都不可能,只有请舅舅在遥远的家乡为我们祝福……”

也是这个夏天,军统桂林站行动队队长吉永权接到家里的电报:“家有急难,火速返家”。他长期忙于工作,许久没有回家了,于是申请了探亲假。他肩配少校军衔,意气风发地回到南丰老家。他心想,不管家里有什么急事和难处,他都可以摆平。

可是,家里一派死寂,只有那只看门狗汪汪叫了两声。仆人夏老头开了大门,见到他,来不及哈腰,嘴里嘟嘟哝哝地说:“大少爷,快,快……”急急地把他带到父母的房里。其实夏老头不过四十来岁,但看上去就像个老头。

母亲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喊:“儿啦……”

“爸,这是咋了?”他满脸困惑,急急地问。

“永楷啊……冤啊……”母亲看见长子,喊得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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