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湛卢应了,摆开空白折子准备好笔墨,沈在野就慢悠悠地开始写。
景王和瑜王一向是表面交好,作为势力仅次景王的人,瑜王不会甘心将皇位拱手让给景王的,一有机会,定然会踩他一脚。
姜桃花今天就给了瑜王这个机会,明日等事情传进宫里,皇帝必然暴怒,之后就看瑜王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他,他还有份大礼备着,在等着景王。
当今朝堂,皇帝因偏爱兰贵妃,不似以前那般勤于朝政,而是逐渐将权力分给几个皇子。太子未定,圣心却一直偏向景王,景王也一直觉得父皇最看重自己,于是信心十足地等着,只待十几年后皇帝西去,便可以登上大宝。
然而,现在出乱子了。
堂堂皇子,光天化日之下进赌坊赌钱不说,还欠了赌坊二十万两雪花银。
“二十万两!”
一盏茶摔在脚下,震得景王后退两步,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上来,踩在碎瓷之上,低头道:“父皇息怒!”
明德帝一张脸都气得涨红,手猛地在书桌上拍:“你叫朕怎么息怒!二十万两银子够我大魏边疆的将士吃饱穿暖一整年,你却挥手就扔进了赌坊,叫朝中百官怎么看你,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你?!”
景王心里也气啊,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去赌钱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红颜祸水,要不是那姑娘在,他也不至于……
不过,就算有那姑娘在,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景王直接就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还有碎渣茶水了,连连磕头:“儿臣自知犯下大错,罪无可恕,但求父皇保重龙体,莫要暴怒。太医说您的身子……”
“朕的身子用不着你操心!”明德帝恨声道:“你给我回府去思过,一个月之内不准上早朝!”
“……儿臣谢过父皇。”
出了御书房,景王浑身都被汗湿透,扶着随从的手才走稳了路。正要离开,却见恒王穆无垢迎面走了过来。
深深地看了他两眼,景王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两人相视一笑,拱手作礼,和和气气地寒暄了两句,穆无垢就进御书房去了。
“好一个恒王爷。”穆无垠继续往前走,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先前沈丞相说他有野心,本王还不信,如今才现,这裹着兔子皮的狼,当真会咬人!”
“说起沈丞相,您要去见一见么?”随从小声道:“听闻他今日早朝就往皇上面前递了折子,又差人过来,说请王爷出宫后一叙。”
沈在野?穆无垠打起了精神:“见是定然要见的,去他府上么?”
“丞相说在宫门口恭候。”
“快走!”
沈在野是他一早就想拉拢的人,先前送个美人过去,没想到误抓了赵国公主,给他惹了麻烦,幸亏他大度,不仅没记恨,还帮他把罪责扛下了。
这样的人,若是能完全收为己用,何愁他主不了东宫?
宫门外停着相府的马车,穆无垠到了,微微拱手就上了车去。
沈在野摆着茶案,微笑着看着他:“王爷辛苦。”
扫一眼冒着热气的茶,穆无垠心有疑虑地坐下来:“丞相找本王有何事?”
“出了大喜赌坊那样的事,您又没上早朝,微臣猜想早朝之后,您定会被皇上责难。”伸手端了茶,沈在野道:“所以特意等在这里,让王爷安心。”
景王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丞相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了?”
“微臣乃受皇恩为官,效忠的只是皇上和大魏。”微微一笑,沈在野道:“谈不上是助您一臂之力,只是当今朝野,只有您有资质继承皇位,所以为您做些事,也是正常。”
“丞相做了什么?”
摇了摇茶杯,沈在野没直接回答他,反而问:“王爷觉得皇上心里的太子之位,是非您不可吗?”
太子之位。
景王抿唇,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先前本王一直是有信心的,但是今日出了事,本王倒是看清了一些东西。父皇他……未必当真非我不可。”
一个月不能上早朝,这惩罚听起来轻,可恒王本就是在聚势阶段,他这么一让,不是给他机会丰满羽翼么?一个月后他回去,朝堂会是什么样子,父皇是压根没为他想过的。
在他的眼里,可能还是能者居上,不管是他还是恒王,谁有能力,将来的太子之位就会是谁的。父皇与他,不是父子,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