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有内涵的男人,我一边想一边收拾东西,心情是愉快的。比起那些签名的弹吉他的,我算幸运得多,我看到了他们羡慕的眼光。
回到租屋的那条巷子里,我在一家北方的菜馆子里吃了碗面粉,辣辣的,辣得我的眼泪都哗哗的流了。但感觉很好,我想我是喜欢上江南这城市了,要是能在这里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也不错。这样,可以彻底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这份平静被那个要画肖像的男人打破了。
从那天开始,一连六天,他像时间一样准时无误的在下午五点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风度翩翩。每天他都让我画他的一种姿势,正面的,侧面的,背面的,站着的,蹲着的,坐长椅的。每种姿势都不同却各具神韵,画他侧面的时候,我的手有几秒钟僵住了,他的侧面看上去那么像小泽。
于是我每天开始期盼他到来的时刻。这六天里,画也出奇的好卖,有一个男孩子在每天的不同时刻过来买走我的画,而且全部买去。我问他的时候,他只是神秘的笑笑,说有人在研究我的画。我有点受宠若惊,为有人这样喜欢我的画而自豪。
周日,那广场上的人相当的多,他们的步伐也比平时悠闲得多,成群的都市阳光少男少女们嬉笑着经过,三两个母亲牵着孩子的手对着贴在广场上的广告指指点点。江南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悠闲而平静。
五点半已经过去几分钟了,但是那个我期盼的男人却始终不见出现。周末疯狂派对?打高尔夫?和情人看电影?我胡乱猜测并微微苦笑:这些与我又有何干?
我有点不甘心的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嗨!
一抬头,意外的发现那个男人在向我招手,他靠在一俩黑色的轿车边上,微笑。依旧白衣黑裤。黄昏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淡散在他的身上,有种镀金的感觉,让人一阵眼晕。
男人走过来说,走吧,今天我们不画像了。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我的手,我挣扎不脱,他的手掌很大,宽宽厚厚的感觉。
他把我让进车里,他的车子很舒服,开着凉凉的空调,播放着轻缓优美的音乐。
有空吗?他问我。
应该没事干的吧。我说。
想去哪?他的话总是那么简明扼要。
随便吧。我说。的确,我不熟悉这座城市的一人一物。
喜欢吃什么?他又问。
鸡翅,烤的炸的都喜欢。
他微微笑,然后我们又下车,到广场二楼的肯德基餐厅。
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在等鸡翅的时间里,他说他非常喜欢我的画,并且他大学的时候也是个画迷,然后问我为什么不找工作,而是在街头卖画。
我说我挺喜欢这样流浪的漂泊生活,是最近才来这城市的,卖画是唯一的谋生方式,因为我不喜欢按时上下班那种烦琐单调的生活。而我的目标是踏遍(其实是逃)江南各个城市,南京、杭州、广州、深圳、南海……一个都不会少,我会让自己的足迹散布在江南这些都市的。而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暗笑,这男人挺笨的,他竟然看不出我的年龄,我还要读大学呢!
但仅仅是他的侧面有小泽轮廓就足以让我对他产生好感了,但也仅仅是好感,我不可能喜欢上一个老男人的。所以当我们吃完饭,他邀请我去他家的时候我拒绝了。我知道这个男人想的是什么,而他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我在想,即使是逃离了城市,我还是无法逃离他的。”
就写到这里吧,以后的有空再跟你说了,你会想我吗?小美已经答应你了吗?
这么多天了,还是不能看完她的故事,只是她的文字里给人一种无祥之兆的感觉。
我给她回复了几条留言,说了一些我最近的生活状况以及和小美的进展——她写给我的故事是过去的悲剧,而我写给她的却是正在进行的喜剧。
或许,这一悲一喜,早就注定了我们无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