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龙、沙镇邦昨日刚到岳州,连周围的环境都还没有熟悉,今日就投入了战斗。他们被安排在城陵矶江面带水师驻防,实际上就是前哨部队。
刚刚吃完早饭,东面哨兵来报有大批船只从下游驶来。总兵陈辉龙立即发出命令全体出击。游击沙镇邦带几艘战船冲在最前面,利用洋炮火力优势与敌展开炮战。
太平军损失了十多艘船只立即后退,躲到一个名叫象骨港的地方。沙镇邦杀得兴起,趁胜追击,不料西南风甚急,又值长江汛期,水流湍急,漩涡很多。第一条船倾斜在漩涡中进退两难,后面的船一下子撞上去,总兵陈辉龙带队去救也撞到一起,不战自乱。
太平军水师趁机反攻,虽然土炮火力一般,可对失去对打能力的敌人还是具有很大杀伤力。
湘军水师统领褚汝航见势不妙,与同知夏銮率船队赶来救援,风急浪大,顺流而下,片刻间已与陈辉龙部只相隔几十米远。就在这时对面一阵猛烈的炮火打来,陈辉龙、沙镇邦葬身鱼腹,船体分散瓦解在江面上,可怜他们昨日刚到岳州今日就永别在这里。
褚汝航站在船头目睹了这一切,顿时捶首顿足道:“陈总兵、沙游击,你们不是死于战斗而是死于没有天时地利啊!”
悲惨的情景就发生在眼前,可怕的是褚汝航、夏銮的船队也刹不住速度,西南风和顺流水好像金刚无常催他们也一起去进阎王殿。
韦志俊大喜:“搂稻草遇上兔子,好!大小通吃,同杀一只鹅,请客不怕多,我们再轰他几炮过过干瘾,也不知对面来的是什么人物?管他呢!只要是湘军就打。开炮!”
太平军又是一阵猛烈的炮火,赶来救援的褚汝航、夏銮不仅没有救出别人,而自己也与陈辉龙、沙镇邦一样,葬身鱼腹,尸骨难收。
韦志俊希望的就是杀掉褚汝航,为十几天前阵亡的黎振晖报仇。老天爷帮忙让他无意中实现了这一愿望。不过韦志俊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以为杀死的是一般官兵。
湘军水师余下的船只赶快放下布帆,减小风力,放慢下流速度,拼命回撤。
彭玉麟从长沙出发时只是个知县,到了岳州就升为同知。他和游击杨载福一起带船队去援救弟兄们,冒着危险与敌展开炮战,彭玉麟右臂被炮火擦伤,鲜血染红了战袍。此后回长沙养伤。
韦志俊水师趁势而上,本想让后来的湘军也一起葬身鱼腹,岂料城陵矶塔齐布陆军洋炮火力甚猛,炸毁韦志俊部先锋船只十几艘。
韦志俊见自己人伤亡数百,再冒险攻打也只能是白白送死,于是命令部下迅速撤退,顺流而去。这一战双方损失相等,基本上打个平手。
韦志俊回到擂鼓台大营,与曾天养、陈玉成、石镇仑几个将领,聊起第一次与湘军交锋的感受时,有些感慨:“难怪林绍璋、石祥祯在湖南一败涂地,这曾国藩湘军着实厉害,打起仗来前赴后继,不怕伤亡,前面有危险后面就赶上来营救。他们团结一心,勇猛无畏,是我带兵以来很少遇到的。”
陈玉成道:“看来我们今后的主要敌手就是曾国藩湘军啊!”
石镇仑道:“据情报:此战后来炮毙的有湘军水师统领褚汝航、夏銮,曾国藩正在为他们举行沉痛的哀悼仪式呢!据说曾国藩伤心得痛哭流涕。”
韦志俊哈哈大笑:“好!痛快,痛快,这下终于为黎检点报仇了!你们知道吗?黎检点可是我的爱将啊!”
陈玉成道:“据说本可以将以后赶来救援的彭玉麟、杨载福,一起葬身鱼腹,是城陵矶地面上的洋炮阻挡了我军进攻。这城陵矶敌炮阵地不除,我军就难以接近岳州。问题是如何摧毁敌炮阵地?”
“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老将愿率步兵去打垮城陵矶敌阵,成功之后点燃三股浓烟为号,你们即可带水师来攻。”曾天养丢失岳州,正想立功赎罪。
一八五四年八月十一日,曾天养带领步兵三千多人,偷偷在城陵矶登陆,企图去打垮敌炮阵地,遇敌阻击。清军参将玉山指挥兵勇向曾天养部发射火箭,很多天兵衣服被火燃烧,疼得满地打滚,乱作一团。
曾天养大怒,独自一人骑马冲锋,杀入敌阵用矛刺死数人。清兵黄明魁将长矛刺进曾天养心窝,曾天养也同时将长矛刺进黄明魁左臂。曾天养即刻血流如注,跌落马下而死。黄明魁则被同伴救起去疗伤,并无性命之忧。
太平军两位着名老将,曾天养比林凤祥先一年去天堂报到。
登上城陵矶的三千多天兵死伤过半,主将一失顿时无心念战,纷纷逃跑,向东北方向江边溃散。这次曾天养抢夺城陵矶阵地的计划,以自己付出生命代价而失败。
前两天,湘军水师统领褚汝航、夏銮葬身鱼腹;今日太平军名将曾天养又战死在城陵矶,双方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老天似乎也善解人意,次日下起了雨为双方名将殒落而流泪。
在擂鼓台大营里,韦志俊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道:“水师只能是运兵方便,真正攻城略地还得靠陆军。现在完全把宝压在岳州一地不行,曾国藩亲临岳州集中了湘军精华,长沙必然空虚,石国宗可领一军去攻打长沙,我同时带兵打岳州,让湘军首尾不能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