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利收回目光,右手玩弄着桌上长方形的镇纸,目光深凝着它,陷入了思索中。
罗含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定定地望着他。良久,他抬起眼眸,目光柔和了许多。
“罗姑娘,你头上那支玉蝴蝶呢?”他清声问道。
“呃,在这里。”罗含烟愣怔了一下,从怀中贴身之处掏出了那支翡翠的蝴蝶举了起来。
张嘉利目光在上边逡巡了一回,点点头:“好吧。罗姑娘,我知道你是有背景的,既然你不讲,我也就不问。我相信你的话,你来这里只是为了私事,尽管我怀疑那个什么石家真的能威胁到你。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的善意吧?所以希望你在这里尽量不要给我惹麻烦,出难题。还有,坦率地说,我对你很有好感,也希望能时常看见你,这是我留你的主要原因。”
罗含烟脸上渐渐绽放出欢愉的笑容,向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谢谢,谢谢张大人,我保证绝不给你添乱。”
她的笑那么纯净,不掺一丝杂质,张嘉利有那么一刻的心神恍惚,回过神来后笑问:“对了,你是第一次来长安吧?今晚我请你跟陆安阳出去喝茶,算是接风吧。”
罗含烟更开心了,她也活跃起来,狡黠地眨眨眼睛调皮地说:“太好了,能让长官破费,我们也是第一人吧?”
“哈哈哈哈!好,你先回去吧,晚上见。”他爽朗地说。
“嗯,谢谢张大人。”她夸张地鞠了一躬,转身跑了出去。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张嘉利收敛了面上的笑,他的眸色变得有些暗沉。
陆安阳在附近隐蔽处紧张地等着,不知会不会灾祸降临。如果上边怪罪下来,自己该如何应对,就算自己能逃脱责罚,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罗含烟被驱逐出去吗?自己要不要跟着罗含烟离开这里?哎,真是脑中一团乱麻。他有些后悔自己未做周全计划就贸然把罗含烟带进军营。
终于,门开了,罗含烟小跑着出来。陆安阳迎了上去,见到她面上喜气洋洋就知道事情不坏,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怎么样?张大人知不知道你是女身?有没有怪罪?”陆安阳问。
罗含烟过去拉着他的大手仰头笑吟吟地道:“安阳哥哥,我跟张大人以前见过面呢,他认出了我,不过张大人真是好人,不但不降罪于我,晚上还要请咱们出去喝茶呢。”陆安阳疑惑地皱眉。
她把以前于张嘉利相识的经过及刚才的对话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玉蝴蝶这种细小的事没说。
陆安阳终于脸上出现了笑容:“这就好,有了张大人的关照,以后我们就方便多了。”
“嗯!”罗含烟喜滋滋地重重点点头。陆安阳嘴角噙着一抹释然的笑:“走吧。”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看在窗格中张嘉利的眼里。他站在窗前,双手抄在背后,凝视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拐角,目光阴郁。
到了晚上,张嘉利果然带着罗含烟跟陆安阳出了安禄山府来到长安大街上。
张嘉利一路上跟罗含烟介绍着当前的时局:“咱们大唐跟新罗、日本、天竺、波斯、大食和大秦,还有西南海诸国的黑人国家都建立了友好往来关系。大唐的青白瓷器在海外很受欢迎。日本多次派‘遣唐使’来大唐,每次都有几百人,其中有官员、各种工匠及文士。”
他们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穿梭,罗含烟极有趣味地听着他的介绍。陆安阳则恭敬地听着,不发一言。看上去罗含烟对张嘉利的博闻颇为佩服,张嘉利眼角余光扫了陆安阳一眼,嘴角微微上勾,噙着笑意。
“对了,前边就有新罗馆,招待新罗宾客。在长安城,外来客商还用波斯银币、大秦金币,还有许多咱们这里没有的宝贝呢。”张嘉利兴致好像很高,陆安阳低垂的目光敛着一丝复杂。这些精彩叙述直听得罗含烟双目放光。而现在处处灯火辉煌,处处高楼之上宾客盈门,丝竹喧哗之声不绝于耳。尽管是夜里,路上行人依然络绎不绝,常有游人骑马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