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暗地跟踪着蓝飞,他独自去了邙山的最高峰,翠云峰。
在这顶峰之上,有玄宗皇帝庙。蓝飞站了上去,登高远眺,秋风飒飒,吹得他黑袍飞起。太阳落山,余下一片粉色云霞,天光渐暗,倦鸟归林,大片的白云冰山一样浮在蓝天之上。树木森列,苍翠如云,尽没入昏暗中。
罗含烟跟了上去,站到蓝飞身边,她的石榴色衣裙也被风高高扬起,有些凉意,于是紧了紧紫绫罩袍。
“你跟来干什么?”蓝飞问,他没有回头,声音里有种苍凉。
“快重阳节了,你早早的来登高远眺,是思念家人了吗?”罗含烟轻轻地问。她望着远方,此时时日光已尽,暮色苍茫,华灯初上,云烟缥缈。
“我没有家人。”蓝飞淡漠地回答。
“玄宗重阳节要来邙山。”他又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暮色逐渐将他们包围,周围起伏的群山都没入黑暗中,在深蓝的苍穹下成为一幅幅黑色剪影。
罗含烟远远望去,洛阳城中灯火通明,城郭巍峨,仿佛仙境一般。这的确是极好的登高所在。
她忽地侧头:“蓝飞,你好像心事重重。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如果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请跟我说说,即使我帮不了你,说出来也比闷在心里好些。”
蓝飞慢慢坐在了庙宇里柱与术间的横栏上,视线依然飘往远处。
“知道吗?玄宗重阳节要来北邙山登高,而且,还要带不少随从,其中就有,杨-太-真!”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为郑重。
“怎样呢?”罗含烟也在对面坐了下来,隐约感觉到这里边有重大隐情。
“你听闻传说了吧?那女子极美,我无法跟你形容,总之将她比作天仙也不为过。”蓝飞悠悠地诉说,眸光微眯。声音从蒙面黑布中传出来有点闷闷的,更增加了沉重感。
“我有幸见过她一面,的确很美,很丰腴。”罗含烟赞同。
蓝飞调转目光看向她:“你见过她?你去过皇宫?”
罗含烟点点头。蓝飞没有再问下去,他似乎对罗含烟是怎样进皇宫的不感兴趣,只是眸光又转向远方,无限深远起来。“是啊,她太美了,没人能抵抗得了她的魅力,皇上也不能。我想你也知道,皇上有心纳她为妃,估计快了。”他的语音透着无比的凄凉跟无奈。
罗含烟再迟钝,此时也疑惑起来:“蓝飞,你似乎对这位杨太真很在意?这里边有什么故事吗?”
蓝飞调回视线望向她,即使黑暗中也能看出他的眸子灼灼发亮。
“含烟,实话跟你说,这位杨太真是我从前的恋人,只是从前,我叫她玉奴。”他的声音明显激动了很多,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石破天惊的名字如巨浪般兜头打向罗含烟,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眼睛瞪到极限:“杨太真?不是吧?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蓝飞闭了闭眼,轻轻摇了摇头,怕惊醒什么似地说:“我没有发烧,是杨太真。不过十年前她叫杨玉,她的家人亲昵地叫她玉奴,那也是我叫她的名字。当她还在深闺之中时,我已与她交好,那时的她正处于豆蔻年华,极为美好。我们结识于她一次出外上香,此后我便深深迷恋于她。我总是暗中出入她的闺房,她的家人并不知情。那时她好美,好纯净。她也衷情于我,誓言非我不嫁,然而很快就被一道圣旨将她变为了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