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被戴手链、脚镣,只是被关在这里失去了自由。寂静,屋顶有水滴不时地滴下,更显出这私牢的寂静。而且这种无风的炎热,使她焦躁不已。害怕,开始慢慢浸染了罗含烟的心。
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罗含烟此时才了解到,她身边的人对她是多么地照顾、关爱。太子就不同了,他对她没有怜惜之心,他的心中只装着皇权的维护及社稷安康,谁若危及到皇权的安危,他会毫不迟疑地对付他,哪怕是罗含烟这样的女子。
哪怕置身于如此境地,罗含烟竟还在担忧着竹笛公子,不知道他究竟有些什么秘密?可是石家她明明去过的,他们跟太平公主应该没什么瓜葛。然而竹笛公子的反应的确异常,包括在嵩山蛇谷的洞中对丁纪元的反应,这令人匪夷所思。竹笛公子会被处死吗?
她这样待了一天,中午也有人送饭,没人跟她说话,虽是隔壁,但她也跟竹笛公子说不上话,不知道他的情况好不好,更无法向他打听心中的疑问。
牢门再次被打开时,罗含烟被带了出去。走出去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被带到太子的书房,仅仅一天,还没有用弄,罗含烟已经觉得自己腿都麻了,且一身臭汗味。竹笛公子随后也被押到。
上边书案左右各坐着太子与李泌,他们依然穿着朝服。
罗含烟关切地扭头望竹笛公子,他一身白衣,虽然身上有汗渍,但依然俊美,从面容上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一如平常,手上却被戴了锁了链条,看来他们是被区别对待的。
见罗含烟看他,竹笛公子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笑,他的笑依然明媚惑人,罗含烟心猛地一跳,赶快别开了视线,正好撞上李泌关切的目光。
太子紧凝着竹笛公子,慵懒地问:“石景安,说是不说,你为什么那么关注那个香囊?如果把你带到公堂之上,就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李林甫手下有一批酷吏,会让你生不如死。昨晚你对皇上的欺瞒,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你死,也会连累李泌跟罗含烟。如果告诉了我,我还会看情况,至少你不会那么受罪,也不会连累无辜的人。”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竹笛公子俊逸的面孔上并没有害怕,他似乎没有听见太子的一番言语,反而向太子询问:“我想知道,今天朝堂之上有没有讨论进击大食的事?结果如何?”
太子的茶杯停在口边,深思地看着他。李泌眉头抽搐了一下,开口道:“难道进击大食比你与含烟的性命还重要?”
竹笛公子的视线转向他,不容否认地点点头:“是!如果朝庭决定进击大食,太子殿下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过请放过无关的人,放了含烟。”他向罗含烟送去温柔的一瞥,罗含烟又是心中一跳。她真不知道竹笛公子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
太子将茶喝了进去,茶杯放回书案,双手交叉,垂眸吸了口气,答:“很不幸,虽然我跟李泌竭力赞成进击大食,巩固边防,但李林甫及安禄山的部将刘骆谷竭力阻挠,而朝庭的大臣都被李林甫压制,不敢悖逆李林甫的意思,于是都附合他,所以,”他摊摊手:“你的建议没被采纳。”
竹笛公子猛地扭头,闭了眼,两腮一鼓一鼓的。众人都看着他,一时气氛相当阴郁。
突然,竹笛公子猛地睁开了眼睛,夹杂着欲泛滥的愤怒射向太子,怒道:“你们李氏空占有大唐这么好的资源,却只知享乐,不作正事,要你们有何用?任谁拥有这个江山都比你们强!”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吐出来,连罗含烟都被他吓到,急忙望向太子,太子果然变色,拍地一掌拍向书案,茶杯都跳了起来:“大胆!石景安,你是什么东西?大唐天下是我李家打下来的,我们如何坐拥天下还轮不到你置喙!”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人的话唐太宗也深信。李家打下天下又如何?若不能善加运用这天赐资源,别人一样能打下李家天下!”竹笛公子挺胸昂头,毫不示弱,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