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似看清她眼中神色,脸上的笑容越发欢畅:“或者,我应该问,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那么拉着你,你却还要跟他走?你们之前是不是……”
“卫凌风,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苏悉真的被惹恼了,“就算我跟他之间有什么,那又怎样?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只是因为利益关系而走到一起罢了,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苏悉!”卫凌风眼中妖异的红光大盛,猛然低头,就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柔软嫩滑的唇瓣美好得让人一经触碰就再也无法放开,两人的身子皆是一颤,苏悉惊呼之声还未出口就被他无声的吞进口中。他的手轻抚过她温热的脸颊。
“放开……唔……”苏悉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她连忙伸手推他,却纹丝不动,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试图脱离他的掌控,却引得他手中动作更加狂烈。
苏悉气得脸色涨红,她手中运满灵力,朝他胸膛袭击而去!
卫凌风顿时闷哼一声,顿时停止所有动作,愣在当场。
他双眉不觉拧起,眼中利光像是两柄欲出鞘的剑,寒光森冷,冷冷地瞪着苏悉。
月白色长袍上,殷红的血,斑驳的血迹,蜿蜒淌了下来。森森冷月下,红色的血,诡异的气氛。
“你……”望着他胸口的血迹,苏悉心头一软。
卫凌风依旧怔怔地望着她,一动不动,低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中泄露的思绪。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苏悉懊恼地半死,她怎么能这么粗心?上次被慕容无极造成的伤口还未完全复原,她竟然就一个拳头打过去……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吗?
卫凌风微微笑了,眼底带了蛊惑人心的温柔。他突然长臂一伸,猛地一拽,没有防备的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膛。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浮在他的鼻间,好闻极了,令他总有些控制不住地再多靠近她一点。
四周很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宽大的白袍翻飞纠缠。
忽然,卫凌风放开苏悉,目光森冷地望着一个地方……
“滚出来。”
月光下,一道颀长的人影缓缓步出。
他的目光,眼睛像海水一样清润乌黑的发垂顺飘逸,用一根丝滑的红绸随意挽起,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雅致如一幅清香淡雅的水墨画,缱绻瑰丽,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聂清然?怎么会是他?
苏悉目光冰冷,唇角浮起一层浅浅的笑,却带着一丝阴霾。刚才的事他究竟看了多少?或者全都看在眼里了?
苏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聂清然的存在。这说明聂清然比她的修为要高深的多,真是个高深莫测深藏不露的人呢,不知道他比之宁王如何。
卫凌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嗜血阴鸷,满脸的肃杀之气,不过眼底如黑珏石般隐隐发亮,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炫耀和挑衅。
聂清然脸色一点也没有尴尬,他手里摇着扇子,清咳两声,“呵呵,天气太热,所以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美景,咳咳,你们继续继续哈。”
“果真是因为天气太热吗?”卫凌风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脸上的笑带着一分诡异,剩下的九分是阴霾。
深更半夜,如若没有事先约好,他怎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而苏悉……她一早就等在这里。
原来她要等的人不是他……
他找遍了全世界才找到了她,而她等的人竟然不是他……
卫凌风顿时心头生出一片凉意,那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闪着幽寒光芒,如针般钉向聂清然。
“那么,宁王觉得……我是预先跟人约好的吗?”聂清然面上带着轻适的浅笑,手中扇子一下一下地摇着,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卫凌风望向苏悉……
苏悉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见底,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卫凌风的目光雪亮如剑,似要刺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的对视。
四周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见树叶飘落在地面的声音,静的可以听到花朵开放的声音……
似乎过了许久。
苏悉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卫凌风,你终究还是不信我。”原本伤了他,她心中万分愧疚,但是如今看他这般疑神疑鬼,苏悉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慢慢蔓延。
卫凌风此刻的神色已经回归平淡静然,只是眼眸微垂,掩起那墨玉似的瞳仁,“你又为何要做让我心存怀疑的事?”
“我做什么让你心存怀疑的事了?”苏悉咬着下唇,眼睛盯着他,冒出火来。
“如果不是你们约好了出来,整个猎场这么大,又岂会这么巧正好在这里碰到?就算现在是巧合是偶遇,那么中午呢?”卫凌风负手而立,脸上盛满怒意,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苏悉。
“卫凌风你……”苏悉握紧拳头。
“等一下……”聂清然举双手投降,“我真的是因为……”
“闭嘴。”苏悉和卫凌风很有默契的开口。
苏悉转头对着卫凌风:“一句话,你到底信不信我?”
卫凌风冷哼一句,毅然别过脸去。
他不信!他居然不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经不起这么小小的一次波折,那还谈什么携手走到世界尽头?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卫凌风,今天我苏悉放一句话在这……”
话音未落,周围树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无形地杀气弥漫在周围。
突然间,黑影鬼魅般出现,将在场三人团团围住。
前方有路已经被近三十名黑巾杀手挡住,后面是万丈悬崖,避无可避,唯有拼了。
没有“你们是谁”,“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这些废话,黑巾杀手寒光闪闪,阴测测地分成三组,分别将苏悉三人围在三个圈中,故意将他们隔离。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那些人直直朝他们冲去,手起刀落,他们只有八级九级的水平,但是他们是真正的杀手,长剑没有半分花哨,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招。如果是一对一还好,但是那些人至少在三十人以上。
他们一开始就算计好,围攻卫凌风的实力最强,里面有一位十级强者,另外四名九级强者,另外五名皆是八级。
这也就罢了,但是围攻苏悉的,里面竟然也有一个十级强者!她可才九级巅峰啊!
什么时候开始九级十级都遍地走了,一点都不值钱了?以前想见一个十级到底有多苦难啊,现在满大街的乱走?
黑巾杀手势如破竹,双手一拖一带一击,苏悉“哇!”一声惨叫又摔向后方,立时胸口一虔,血气翻腾不已,鲜血已涌出嘴角。
“苏悉!”眼见苏悉危险,卫凌风急得眼底红光大盛,他想扑过去救苏悉,但是,他被人围住早已自身难保。
苏悉就地一滚趁势起身,她知道今日唯有拼了,只要拖得一时片刻,等狩猎场里的人发现,就还有一线生机。她舞动手中软剑,霎时幻超无数寒芒,待得狂风大作,其势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乃势一带,存心来个玉石俱毁。
苏悉身上又挨了一剑,但是她却将其中一位九级强者右臂活生生砍了下来。
那名黑巾杀手疼痛欲昏,额前豆大汗洙直冒不止,他强忍痛苦一步步走向苏悉,又如恶魔一般,骇入已极。
其他黑巾杀手见状,也同样怒喝一声,齐齐举剑朝苏悉劈去,寒光闪闪。
霎时,苏悉身上又中了三剑。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苏悉大叱一声“啊……”已使出“云天手印”第九招“佛光普照”只见掌影重重已经将苏悉的身子隐藏,她手中剑横劈……
可惜对方都是武道顶尖高手,而苏悉功力又比他们高不了多少。
只听“砰!”一声巨响,苏悉已如断线风筝朝后倒去,外面,是万丈悬崖……
“苏悉!”卫凌风原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又被高手围攻,月白色长袍鲜血斑驳,就像血水里走出来的地狱修罗。
当她看到苏悉整个人被拍飞出去,他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惊恐,绝望!
卫凌风不顾一切地往苏悉的方向冲去,但是早有三人交织剑光将他拦住,又有一柄森冷的剑从高处袭击而至……
眼见着卫凌风将要被刺穿。
“不……”一声凄厉的叫声,一个快如闪电人影窜进卫凌风的怀里,替他挡住了背后那把阴如毒蛇的长剑。
“啊……”她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发软,然后整个人软软地滑落在卫凌风背上。
薛璇依?
这时候,人影闪动,狩猎场那边已经飞快有高手奔过来。他们一拥而上挡住了黑巾杀手森冷长剑,黑巾杀手见势头不对,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齐齐消失在夜色中。
卫凌风认出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他看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直直飞向悬崖边……
但是苏悉已经掉下去了。
聂清然竟然也不见了踪迹。
记起来了,在苏悉被拍悬崖的那一刻,聂清然也跟着飞了出去,他竟然不顾一切地飞出去接住苏悉。
他聂清然能跳下去,为何他不可以?
“二哥!”六皇子冲过来一把拉住卫凌风的衣袖,但是以他的力气又怎么拉得动十级强者?
卫凌风一掌将身边的六皇子拍飞,转身又欲跳下,但是后背一道闷棍袭来,卫凌风哼都没哼,身子软软地躺倒在六皇子怀中。
战斗多时他的体能早已疲惫不堪,所以才没发现六皇子的小动作。
“二哥,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想必二嫂也……她也不愿你这么做……”远远奔来的时候,他看到二嫂雪白的长裙在空中凌乱飞舞然后如流星般**……
二嫂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运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事?
再退一万步来说,她这么无良,这么阴险,这么狡诈,阎王肯定不会收留她的,肯定不会……
六皇子担忧地望望宁王,又咬着下唇望着那雾霭沉沉的悬崖底。
安亚怔怔地望着那深入云海的悬崖,拳头紧紧握住,她一言不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就不信这悬崖没有底,她要去悬崖底找她!
她说三年后会让她亲手报仇,她的承诺还没兑现,怎么可以离开!
被拍飞出悬崖的时候,苏悉一直用灵力护体,凝神屏息,她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她就会被震晕。正在这时,一只手臂从将她整个人环绕,她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但是她的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了。
“砰……”一声,苏悉的身体砸到水面上,水溅起来足有十米高,原就伤痕累累的苏悉哼都没哼,顿时被震晕了过去。
“苏悉!”聂清然见苏悉晕过去,脸上出现一抹担忧。但是无论他怎么喊,苏悉却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身上也中了数剑,鲜血染红了整个江面,他想抱着苏悉飞身上岸,却发现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而刚才被围攻已经用去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江水很急,漩涡滚滚,卷着他们两个人,汹涌澎湃地朝下游而去。
这时候有再好的水性也没什么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闭着气,千万别呛水,也别被灌,然后趁着冒头的功夫赶紧换口气。
如若是平时,这些对他来说自然没有任何阻碍,但是如今他身受重伤,而且怀中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苏悉。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偏偏就在这一段,这里一向是滩多水急,江中的暗礁多不胜数。苏悉他们时不时地就要撞上一个。到了后来,聂清然将苏悉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双手护在她脑后,用自己的身体迎向一个又一个礁石。
苏悉被暗礁撞醒,水浪之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聂清然被撞时喉咙间发出的闷吭声。
她睁开眼,借着皎洁月光,看到聂清然咬紧牙关的样子,待再一次浮现在水面时,她说:“你放开我,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放弃吧……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的多。能存活不容易,更何况他有这样的天赋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就这样撒手人寰岂不是暴殄天物?下辈子投胎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聂清然笑得很温和,唇际忽掠过一丝笑,缥缈幽如夜风,他的头被暗礁撞的鲜血直流,他还是笑着说:“我不会放手的,要死要活都一起吧,好歹有个伴,你一个人会害怕的。”
当年他一念之差的放手,让她永远地遗忘了他,现在,他如若放手,可是一辈子的失去。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苏悉也笑了,她修长双腿环住他的脊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脑,趁着两人脑袋都被冲出水面的功夫,冲着他耳朵大声喊道:“咱们开个赌,看谁先撞晕过去。”
聂清然脸上的鲜血被江水冲走,留下浅浅的痕迹,月光中有一种妖娆的美,他竟然还咧着嘴笑了笑,说:“好,我赌是你。”
最后,也是最为凶险的一处,滩中有滩。虽然两人都尽力地躲避着礁石,可还是擦上了几个,最后一个撞得最狠,不过聂清然早已拼尽全力用他自己的后背去挡……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在江水里一直随波逐流。
清晨,一轮红日从远处的海平面浅浅升起,黎明的署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朝霞脱去美丽的金缕衣裳,变得雪白如深海的白玉,红红的初阳不再羞涩,爬得更高了。
刺眼的阳光照耀,苏悉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温和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苏悉缓缓看去,是聂清然。他不知从哪里采了草药过来,此刻正在那里捣碎。
苏悉微微点后,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低头细细地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番。
身上的擦伤淤青是数不过来了,背后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还有好几处不浅的刀伤,伤口都已经被江水泡得发了白。
还有她的右手,很痛很肿,不是脱臼,而是粉碎性骨折了,怪不得这么痛。伤筋动骨一百,看来要好一阵子不能动武了,如果此刻来了敌人,她也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苏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暗礁划得衣衫褴褛,里面的雪白若隐若现,微微抬眸,对上聂清灵旖旎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