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我看明白了，我把人也看明白了，我把自己也看明白了，人的不是，狗的不如，你说这人谁不想立起来做人，谁不想光宗耀祖，帮其他人一把，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小连长，不学小美的爸爸是个大校，我亲人都眼巴巴看着我，我不出息行吗？不行！我不谋个一官半职的不行，就他们，就他们，市委书记算个屁，在省委书记眼里他算个屁，他算个屁！”林佳辉很是激动地哭着说。

小北看到这心里也很是心酸。

“佳辉，你的话我理解，我也是一个农村小子出身，混官场不容易”

听到这，林佳辉哭着趴在小北的身上说：“小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好哥们，其实下午调查的话我都是为你好”

林佳辉说完之后，一下再次倒在了床上呼呼地睡了起来。

小北想起了今天下午的调查，心中阵阵的忧伤，这都是什么社会的，在东部沿海的经济发展大市，还会有这样打的城乡贫富差距。

也就在另外一间茶室里，姜一民和童格来几个人正喝着茶。

“姜书记，刚才吃饭的时候，小北科长说我们县有问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啊，如果真有问题，你可得多担待，我们绝对继续努力！”

姜一民听到这说道：“哪个县都有问题，有问题是很正常的，关键是如何去对待问题嘛，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没事的，我回来找他谈谈，问一问”

听到这童格来彻底放心了。

这时，姜一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于是他说自己要休息了，于是童格来带着四套领导班子走了出来茶室，离走前都叮嘱姜一民好好休息，姜一民点头微笑着示意。

四套领导班子走了之后，姜一民来到了小北和林佳辉的房间，此刻的小北正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听到敲门声之后打开了门。

“姜书记，您还没休息啊”小北问道。

“马上就休息，小林睡了没”

“他有点醉了，睡下了”

“什么时候他醒来了，就说我来过了，别叫醒他。”

“要他过去吗？

“说我来过就可以了。我也早点睡了，今天喝多了点，喝多了，你说我也喝多了。”

随即姜一民关上门走出了小北的房间。

看到这小北也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明天的天气预报，明天有小到中雨，明天还有到一家国有纺织厂视察的工作，看来天气不好，恐怕会议流程会缩短。

小北正想熄灯睡觉，林佳辉爬起来上厕所说：“酒醒了，酒醒了。”

“马厅长他来找你，没叫醒你。”

他着急说：“小北你怎么不叫醒我？”一边抓了衣服要穿，他一边脸色慌张的说。

“都这么晚了，这么晚了，我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呢。”说着就要去找姜一民。

“姜书记早就睡了。”

他口里“哎呀，哎呀”地叹着跑了出去。

小北追到门边说：“姜书记说他睡了，他也喝多了。”

他没听见似的，跑到马厅长房门口，趴在地上看里面有没有灯光。看着他那么翘着的屁股，小北感觉此刻的林佳辉真的像一条狗。

他回来说：“真的睡了，我怎么睡得那么死呢？姜书记说了什么？”

“要我告诉你他来过了就可以了。”

“还讲了什么，原话是怎么讲的？”

小北笑一笑说：“原话，我也记不来了。他说自己喝多了吧。”林佳辉坐在床边点头说。

他躺在床上又说：“我前面醉了，醉得一蹋糊涂，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说了什么醉话没有？我一般喝醉了就不知天高地厚姓啥名谁。”

“你没醉，今天是你一生中最清醒的一天。”

“怎么能这样说？我真的醉了，醉话一般都不算什么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没说谁的坏话吧？我说了你的坏话没有？”

”你没说，你没说。”

“那就好，没说谁的什么坏话就好。”

林佳辉熄了灯躺下去说：“是的，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没说。我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刚起来之后，梨山县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已经等候在了宾馆的外边，姜一民和司机以及秘书吃完早餐后来到了楼下，小北、小洁、林佳辉和王进也来到了楼下，紧紧地跟在后边。

外边下去了小雨，还没走出大厅的时候，林佳辉就从后边匆匆的赶了过来，撑起一把伞罩在了姜一民的头上，随即他跟着姜一民来到了他的车旁，打开车门之后，姜一民坐了进去。

随即他们来到了顺华纺织厂，这是一家国有企业，经过几次的国有企业改制之后，这家国有企业还一直存在着，本来这家企业也应该进行改制的，可是梨山县委给滨海市委打了报告，说这家企业的效益还不错，于是姜一民就同意不对这家企业改制。

其实顺华纺织厂已经到了发不起工人工资的边缘，之所以没有进行改制，主要原因是顺华纺织厂的厂长是童格来的弟弟童选来，这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不断地从顺华纺织厂将国有资产拿进自己的腰包，没有改制的原因，就是目前顺华纺织厂还有上千万的资产，自己还没有掏空。

刚一来到顺华纺织厂的门口，姜一民的车是在最前边，看到有几辆车过来，传达室的保安已经站在了门口，准备查验车辆，毕竟是纺织厂，怕别人带烟火炸弹汽油进去。

“市委的”姜一民的司机对着保安喊了一句。

这时保安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

“我的天那！”

随即他抓紧将护栏打开，让车进去了。

中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一听是市委的车，就知道这是特权车，自己查不起，对于他一个小保安来说，市委那是高不可攀的地方啊。

车进入纺织厂之后，来到了办公楼前，只见一群纺织女工，各个都穿着黑丝袜站立在雨中，手里拿着鲜花，当姜一民下车的时候，他们摇晃着鲜花，然后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林佳辉也从后边的车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姜一民身边，将伞打在将一民的头上。

小北看到黑丝纺织女工，心中很是好笑，奶奶的，这都是黑丝世界了。

对于林佳辉讨好姜一民的行为，小北是理解的，自己何尝不想讨好领导，只是自己没有那么露骨，不低三下四罢了.

随即四套领导班子成员簇拥着姜一民走进了纺织车间，姜一民看到大批量的纺织女工在操作台上忙活着，很是热闹，他很是满意的笑了。

这时童选来笑着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姜一民的手说：“姜书记，欢迎您视察我们纺织厂，欢迎您回到家乡视察”

“好，好，你这个厂子不错嘛，现在除了垄断行业的国有企业，很少有其他类型的纺织企业能够盈利了，不错，不错”

听到夸奖，童选来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还都是市委给予的大力支持，我们顺华纺织厂要感谢市委啊！姜书记您里边看看”

随即姜一民跟着人群走进了纺织车间内部，看了起来。

小北跟着小洁走在后边也走了进去，一进去小北就闻到了一股女人味，有香水味，有女人身上的的汗味，有少女身上的清香。毕竟是纺织厂，里边都是纺织女工，大部分还都是十七八岁就不上学出来打工的，当然也有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女人。

“味道真难闻”小洁捂着鼻子说道。

听到这，小北笑着说：“对于很多男生来说，这可是人间美味”

“变态，这样的味道也喜欢”

“你就不懂了，有的男人就是喜欢这种混合的味道”

王进看到小北跟小洁很是热乎的说话，心中立马有一股醋意。

“聊什么，聊什么？”

小被看了他一眼说：“聊这屋子里的味道”

“挺好闻的啊，香香的”

听到这，小北和小洁相视一笑，没有在说话。

继续往前走之后，小北突然发现这些纺织女工里边有很多的少女，看样子很可能还没有十八岁，最多十五六，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在纺织，而是在做着样子，而姜一民视察的那一边，年龄都很大，四十来岁，很是忙碌的在纺织这，小北一下就明白这边的女工都是找来到的学生，当当样子的。

看来这纺织厂也是有问题的嘛。

也就在这时，童选来拿起一个话筒喊了一声：“大家都停下来，下边有请市委姜一民书记讲话”

他刚说完，纺织女工们一个个都面带微笑鼓起了掌，一看就是实现经过演练的。

随即童选来将话筒交给了姜一民，姜一民笑了笑说道：“大家好，我是姜一民，来到咱们梨山县，我很高兴，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乡，但是更高兴的是我看到咱们梨山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高楼大厦建设起来，小二楼住了起来，彻底改变了梨山县的面貌，这才是让我最高兴的，梨山县的发展也离开各位的努力，我们纺织女工是好样的！”

姜一民面对官员和女工的一番即兴讲话，赢得了大家的无数次掌声，掌声压倒了窗外突然而来的春雨声，把气氛推向了告潮。

而此时童格来四套领导班子成员总是在恰到好处时带头鼓掌，但在下面看起来，好像他们是比台下慢了半拍，实际上他们是在带动下面鼓掌。他们的掌声就像是中药的药引子、放炮的导火线。他们每在节骨眼上、情绪激昂处、触动台下心灵的时候，或是姜一民不得不换口长气的时候，他们的掌声就响起来了。看得出，姜一民也被这悦耳的掌声激发了更大的灵感。

“梨山县自然条件差，工作难度大，但广大干部通过解放思想、扎实工作，为县城经济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随即他强调，发展经济要从实际出发，要一点雨一点湿，莫在麻袋上绣花。目标和计划要切实可行，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了越不过，容易丧失信心；太低了，容易满足、懈怠，丧失斗志。抓工作，信心要足，措施要科学有力，干什么事都要抓紧。抓而不紧，等于不抓，抓紧了，不松手，一抓到底，力争更快、更好、更省地实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目标，加快全县经济发展步伐。

他在会上还提出他关心农村工作的几件事：一是要重视中央对省里市里农村政策的学习宣传，切实做好减轻农民负担工作，要依托农村资源优势，发展规模经济、集体经济，调整好农村产业结构，瞄准市场，大干快上；二是抗灾救灾的准备工作要做到有备无患，特别是红河流域的”水灾”防范工作要未雨绸缪；三是要打好扶贫攻坚总体战；四是要努力培植财源，逐步甩掉乡镇财政赤字包袱；五是乡镇企业不能滑坡，发展势头不能减，速度不能减，投入不能减；六是要抓好农村社会稳定，和谐发展，生态发展，坚持打防并举，把矛盾化解在基层；七是要加强乡镇党委和政府以及村级干部队伍建设。事在人为，干部是事业的基础。

姜一民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层次不一样，角度不一样，水平高、思路新，又放得开，满怀激情，又是脱稿，不照本宣科，自然就生动有趣。听得干部和女工们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嘴角都没动一下，每讲到一个节骨眼上，掌声又配合得是如此奇妙，哪有不出效果的道理？

姜一民讲完话之后，看了看手表，表示要回去了，所有的人再次簇拥着他离开了纺织厂。

小北也真正的看到了当大官的好处，那种感觉绝对是好，是被别人捧着，是被别人高看着，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神仙才有的感觉。

其次小北心中的愤慨更大了，那就是姜一民自己都说要发展农村经济，可是现在梨山县的农村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市委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林佳辉再次找到了小北，还是谈论这个调研报告的问题。

“小北，这个报告我来写好不好？”林佳辉问道。

“你可以写，带那代表你写的，我写我的”

“我们是一组的只能有一份报告”

“那你写也可以，但是你要实事求是的写”

听到这林佳辉再次说道：“小北，我上次失败给你说了吗？你得问你的前途着想，你要是那样写出去，姜一民书记的面子往哪里放！”

“我必须得对梨山县的老百姓负责，我不能欺骗老百姓，我也不想欺骗姜书记！”

小北不想继续给他说话，扭头离开了。

此时的小北心中充满了放眼天下的激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满足于那种把日子当作日子，把自己当作终极的生活，也不能设想把视野局限于以自我为中心以私利为半径的那个小小圆圈之中。

那种庸人哲学轻如鸿毛，他觉得实在很可笑，也实在是不屑一顾。别人愿意用世俗的方式体验世界，那是他的可怜选择，小北决不会走上那条路的。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声音，从灵魂深处生长出来的声音提醒着他，他注定是要为天下，而不只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这是他的宿命，他别无选择。

他在内心把那些将物质的享受和占有当作人生最高目标的人称为“猪人”，在精神上与他们划出了明确的界线，并因此感到了心灵上的优越。人应该追求意义，意义比生活更重要，不然怎么还叫做人呢？

当天晚上小北就把报告写了出来，准备抽空就交上去。

也就在第三天的上午宣传部再次接到市委办打来的电话，说下午两点要召开调研总结民主生活会，要求所有这次参与调研的干部参加。

原来这次调研并不光是去了梨山县，市委的几位领导都分别带队去了其他县市，都对全市的各郊县市的发展状况进行了摸底调查。

下午两点的时候，大约二十多个干部来到了市委办会议厅，小北依然是选择了一个最次的位置做了下来，哪里是最次的位置，当时是姜一民对过的位置。

会议开始之后，姜一民笑着说：“此次为期两天的调查，我相信大家对全市各郊县的经济发展状况有了了解这次生活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好好谈谈自己的体会”

他刚说完，就把会场扫视了一遍，可是大家都不说话，机关就是这样，一开会就如上学时老师提问题，谁都不愿意回答，缩着个脖子在那窝着。

小北看到没有人讲话，他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先说说吧”

姜一民看到小北站了起来，于是跟着说：“那好，那好，就让小北同志先开个头！”

随即小北很是严肃的说道：“我这次调研去的是梨山县，我看到了梨山县城的快速发展，高楼大厦起来了，公路修宽了，他们还建立了新城区，真的很是美丽漂亮，可是我发现一个问题，建设这么大的一个城市，街市上竟然很少有人走动，商场里也很是冷清，所以我怀疑把一个县城建成这样的如此规模的必要性！简直就是一座空城，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我去了梨山县的乡下农村，一路上走来，我并没有发现梨山县委汇报时所说的60%农村居民住上了小二楼，大部分住的还是土房子和瓦房，一位老乡告诉我说，小二楼是有，但那是给上级领导视察时看的示范工程，其次当地的农民说，他们一年的人均村收入根本就没有两万元，有两千元就不错了，我也现场看了看，梨山县部分乡镇确实是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生活水平根本就没打到是梨山县委汇报的那样！”

小北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小北会在这样的会议上放炮，何况梨山县那可是姜一民的老家，把他老家说的那么穷，他脸怎么挂的住！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一民的脸确实是沉闷的，不再是满脸笑容。

也就在这时，王进突然站了起来说道：“陌小北，你胡说，我也去了梨山县，我看到那里一片和谐，来百姓生活富裕，杨柳青青，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样子！”

小洁看到王进竟然站起来当着市委大部分都是科级以上的干部的面吵起来，她低着头不说话，其实也难怪，毕竟她是一个小女孩。

林佳辉也低着头不说话，其他人都在心里瞪着眼睛看着小北！

“我胡说，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就是事实，还有一点我没说，就是在六年前建设的红河旅游区，现在那里是一片废墟，简直就是那老百姓的钱糟蹋，说重了就是草菅人命，草菅人命！”

王进也来了劲，随即说道：“陌小北，你的说法是失实的，梨山县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样子，你说话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对得起良心，到底是谁说话对不起良心！要不咱们市委再组织人员进行第二次调研，咱们去看看梨山县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显然此刻的小北是激动的。

这时，市委办秘书科科长李金喜说道：“请你们俩不要再这里吵闹”

姜一民此刻脸上当然是挂不住的，他听到李金喜的话，然后跟着说道：“没事的，民主生活会，大家可以随便谈！”

听到这，王进说道：“陌小北，你这是专门针对人所说的，你有个人的私心！”

显然王进是想说小北是针对姜一民才说的这些话，他想把这把火彻底的引到姜一民身上，想激化小北和姜一民之间的矛盾。

”我针对谁了，你直接说？我为什么要针对别人！我建议再次组织一次调研，咱们看一看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的会议室里是一片剑拔弩张，就算有人心里向着小北也都不敢说话，就如小洁，还有跟小北关系平时不错的几个科长，其他跟小北关系不好的，都在心里幸灾乐祸，心想这下你小子完了。

“你说再组织就组织啊，你可知道组织一次调研需要花费多少资金，多少时间！市委的办公资金一直就很紧张”王进继续说道。

听到这，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小北会再次放了一个更大的炮！

“你说资金紧张，紧张为什么市委大楼前几天还进行了装修，那样的装修至少要花上上百万，资金紧张？为什么市委前几天刚买了辆新的奥迪A6，那得多少钱？这些钱如果用在梨山县新农村建设上是多么好的事情！”

市委装修，市委买了一辆新车，这些都是很敏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小北将这一炮也放了出来！

其实市委书记开一辆奥迪在全中国所有地级城市普遍存在的情况。

听到这，王进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此时的姜一民显然是没有面子的，他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啊，我还有另外一个会议参加，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姜一民暗淡的走出了会议室。

姜一民走出会场之后，副书记秦开明说道：“大家不要争执，民主生活会嘛，大家都有发言的自由，大家继续说吧”

随后其他人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话。

散了会后，王进一脸兴奋，出了门就吹起了口哨。

小北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