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总有部队官兵或家属竞相来树下照相留影。我敢说,只要是三九的兵,相册里都有一张或几张大柳树下的照片。
我回来就是想看到这棵大柳树,也被我们私下叫做风水树。从这棵树下走出共和国的将军,数不清的人才。三九的官兵,可能忘掉自己当兵时的团长政委是谁,脑海里忘不掉这棵柳树。
车过田村铺,拐弯就该看部队家属院。当我按照惯性思维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砖蓝瓦的工地。
“家属院哪?”我问继绪。
“扒掉了,地也卖了。”
我愣住了,然后无奈的看着远方,几只鸟在空中飞过。只得一声叹息。部队不在了,家属院没有存在的意义。
车载家属院前走过,马路坑坑洼洼,如戈壁滩上的搓板路。尽管眼下已是春意盎然的五月,我看的是满目苍凉,一束悲凉的失落迅速布满全身,心里感到丝丝凉意。
继绪已经通过师部朋友提前打了招呼,进营房没有麻烦。里面住的不知道是那只部队,屋多人少,显得空旷寂寞,毫无生气。当年,这里到处是兵,到处是车,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营院大门没有变化,里面变化不小。原来的青砖平房几乎全扒掉了,包括原来坐落在营房西北角的临时来队家属院。礼堂后面的招待所,还有机关食堂。几个营的平房都没有了。一营原来的房子,只看到紧贴东墙的集体厕所。各连坐落的位置,已经种上杨树和桃树。桃花儿刚落,露出几篇稚嫩的叶片,如穿着比基尼的少女,用可怜的布条。艰难的遮挡上面一簇簇毛绒绒的小桃。
我来到炮一连所在的位置,给妻子女儿介绍我的连队。我心里很熟悉,她们却听不明白。连队,曾经是我的家,如今家在那里?
当我们几个人走到礼堂前,看不到了那棵曾经遮天蔽日的大柳树。两边有几棵不大的松树,原来柳树的位置,是一个油光铮亮的油漆路面。
我站在那里,一脸的失望与无奈。不但是我,所有三九团的人回来,站在这里,都会滋生我这样的感受。
“这棵树要三四个兵合抱起来粗细,年龄比我们部队的历史还长。我们在这里建营院就有这棵树。她见证了部队发展史,是一棵具有生命活力的神仙树,就这样被那些无知的人随随便便砍掉了,难怪我们团被整体撤编。”
在兴奋中回到营房,在失望中回到北京,好几天未能入睡。
“你还记得三九团吗,还记得那棵风水树吗?”离开老部队后,我脑海里经常有这样几个问好。我坚信他们心里有这支部队,有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只是,他们没有时间没有条件过来看看。
我要写写老部队的故事,为我们这个已经不存在的部队,立一座纪念碑。同时,也为那些老战友们构建一座交流的平台和精神栖息的家园,让他们心灵上有寄托和安慰,
动笔之前,我需要大声朗读郑重声明:尽管故事发生在三九团,有些人和事儿很熟悉,但绝对不是那个人的真实。这里的每一个角色,身上集中几十几百个战友的精彩。可能是你,也 可能是他,请不要对好入座。
角色塑造需要,如若您和某时谋事神似,是不是巧合,敬请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