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当连长了,进步很快吗。”
“是吗?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是以副代正,和你一样的级别。没办法,院长点将,把我弄到了这 个位置。”范春柳一边示意陈小斌坐下,笑着解释。
黄小雨进来了,掂来一壶开水。进来冲洗一下茶杯,倒上水,又去值日去了。
“我到师部送文件,顺便来看你。”陈小斌捧着茶杯,想找个话题。
“来看我就是来看我,不要绕圈子逗弯子。都是军人,我喜欢直来直去。”范春柳有点儿不悦。
沉默。
女人就是女人,当了兵的女人也是一样。尽管内务卫生一样的严格要求,陈小斌依然感觉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有一点,男兵的宿舍里永远不会有,那就是空气中弥漫的姑娘的芳香。陈小斌喝着水,用鼻子急促吸允着房间内香味,这香味沁入荷尔蒙的住所,把那些懒虫驱赶到大脑身心的每个角落。
“你们连刘宏伟怎么样,就是我接的那个兵?”范春柳打破沉默,看了陈小斌一眼。
“你说那个兵,他不在我们排。我感觉这个兵不怎么样,素质不行。”陈小斌没有在意范春柳的用意所在。本来对刘宏伟有点意见,听到范春柳问他,开闸放水一般吐露出来。
“那个兵太懒,细小工作不主动。上次,我让他帮我洗洗衣服,他一点面子不给。”看到范春柳脸上没有变化,陈小斌继续说道:“现在这些兵不好带,毛病多。他们眼里没有领导,对干部缺乏尊重,没治了。范连长,我们这个级别的军官,在欧洲国家都是贵族,仆人马弁庄园,佳人美酒汽车,一样不少。西方国家的军官,每天早上按时上班,晚上按时回家,部队管理交给士官。可我们的部队,当了排长还要天天与一帮农民士兵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连个单间也没有,简直就是**开放,没有一点**。”
范春柳笑道:“你那个军校毕业?”
“石家庄陆军学院,中国的西点军校。四年本科,副连中尉,牛不?”
“牛,确实牛。不过,我感到你身上没有兵味儿,你该多和排里的兵们吃住在一起,多粘点味道过来。”
陈小斌在自己身上用鼻子狠狠吸允几口,望着范春柳,有点茫然:“我在军校学习四年,过的都是兵的生活,该有兵味儿。”
“在军校学习四年,就是再学习四年,这种兵味你也没有。什么时间你主动能给兵们洗衣服刷鞋子了,你身上就有真正的兵味了。麻烦你,帮我给刘宏伟带个话,让他空闲时间复习功课,明年报考军校。学习资料我买了,过几天我托人带过去。”
“我什么时间可以来找你?”
“最近医院要接受军区后勤部卫生大检查,估计一时半会儿没有空闲,还是等一段时间菜见面吧。”
碰了软钉子的陈小斌带着杨白劳的神色回到连队,一下躺倒在床上,嘴边不停嘀嘀咕咕,脑海里一直在琢磨“兵味”两个字。兵们看他神色不对,远远躲开。六班长索继海看到排长丢了魂儿,到连部给指导员做了汇报。
“指导员,我们排长压床板了,嘴里嘀嘀咕咕,不是狐狸精附身吧。”索继海话里话外透着坏意。上次陈小斌一顿毫无顾忌的抢白,算是把他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这次算是逮着报复的好机会了。
寇指导员笑道:“他想狐狸精附身,关键是去哪儿找能迷上他的那只傻狐狸精啊。八成是在姑娘那儿碰了钉子,自尊心受到伤害。你去把他叫来,我问问。”
“指导员,她说我没有兵味儿,你看我有没有兵味。我身上穿的是军装,脚上穿的是军用皮鞋,里面裤头背心袜子都是部队发的,还要有什么才有兵味?”一进门,陈小兵嚷嚷起来。
寇指导员露出职业的微笑:“二排长,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你说的是谁啊?”
“范军医呗。她现在当了女兵连连长了。”
“这个兵味的问题,要这样理解。你穿了军装,并不一定就有范军医说的兵味,如果是这样,随便找个人穿上军装就是兵了。兵味是精神,兵味是境界,兵味是一支部队的魂魄。兵味你是闻不到的,但你要是个真正的军人,能明显感觉出来。”
陈小斌一脸茫然:“我在连队几个月了,难道还没有沾染一点儿兵味儿?”
寇指导员笑道:“兵味是从内心里长出来的,靠熏染不会上色。就是偶尔沾染身上一些,风吹雨淋,一会儿就没有了。”
“这兵味我什么时间能长出来?”陈小斌似乎明白过来。
“从现在开始,从你能够和你排的兵打扑克贴纸条开始,就算撒下了种子。”寇指导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