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堵的婶儿说:“一百元,上哪去弄。现在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卖了,结婚的席面都凑不够。”
松堵说:“没有钱,不下车拉回她娘家去。”
何支书说:“你是新人,你不要说话。先看看客人添箱的礼金够不够,凑一凑。”
添箱就是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亲戚随份子的钱。随份子一家也就两块钱,多者五块钱算是大礼。如果亲戚多,还能多收一些,少了连饭钱都收不够。松堵家亲戚不多,连朋友收的钱也不足一百块钱。不过,有些钱已经买了东西。有人从记账的哪里把钱都拿过来,只有58元。
二叔说:“我兜里还有几块,添上凑够60元,看行不行。”
二婶拿着60元钱走过去,说:“妮儿,你们家里就这么多钱了,都给你拿过来了,你下车吧。”
李冬梅没有说话,她的一个表妹说:“冬梅姐说要一百块,就是一百。少一分都不行。”
二婶拿着钱回到院里对松堵他们一家说:“不行,就要一百块。”
松堵的舅舅牛春红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孩子这么倔啊,太死性。你叫我去哪弄钱去。”
刘宏伟衣兜里有10多块钱,这是他这几天走亲戚他们给的。亲戚邻居看他当兵走了,有的给2块,有的给5块,表达个心意。三斗也把自己衣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给了何松堵。凑了凑,刚好86元。二婶拿着钱又去了,对着马车上的李冬梅说:“妮儿,几个朋友添的钱,凑了个吉利数,86块。这可以了吧。快点下车吧。”
李冬梅的表妹仍然坐在马车上不动,对二婶说:“我姐说一百,就是一百,差一分钱也不行。”
二婶有悻悻的走回院里,一把塞到松堵的妗子手里。“没有见过这么不懂事的人,给个台阶不下,非要整出点事来。我不去个她低三下四的说好听话了,你当妗子娶媳妇,这个气该你受,你去吧。”
松堵的姑姑、舅妈几个人都走过来,一边骂李冬梅,一边掏钱。最后,也就是凑了92块钱。松堵的妗子拿着这些钱走到门外,小心翼翼的对着马车上的李冬梅说:“妮儿,咱们的亲戚邻居都把钱掏出来了,有92块了,不够的钱,以后我给你补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让亲戚邻居看笑话。啊。”
李冬梅的表妹说:“你们家的人真抠门,差8块钱就够了,你们就是不想掏,能赖一块是一块。”
松堵的妗子说:“真的没有了。这都是亲戚们凑出来的。”
她表妹说:“我姐说了,差一分都不行。”
松堵妗子和婶都出来了说:“妮儿。我家是穷人家,委屈你了。松堵没有爹娘,你就别难为他了,我给你跪下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当马伺候你,你就下来吧。”
看到几位长辈跪在车前,松堵一下子怒火冲天。喊着:婶儿,别这样啊。”何家院里的亲戚邻居都七嘴八舌谴责李冬梅的固执,不懂礼节。
松堵表哥看到母亲跪在车前,拿气一根扁担就冲了出来,一边骂一边用扁担往马车上打:“我打死你个鳖孙”。旁边的人急忙拉住。
负责送李冬梅的表嫂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看到这个场合,她是六神无主。刚才几个小姑娘还是伶牙俐齿,现在看到这个场面,谁也不敢说话了。
李冬梅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没有说话,绕过几位长辈,一路小跑的走进屋里。
仪式继续进行。松堵被人从厨房拉了出来,举行拜天地的仪式。松堵怎么也不起来。他叔叔舅舅气哼哼的骂着,操起棍要打儿子,松堵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举行了婚礼。
晚上,刘宏伟回到家,去了一趟姐姐家,天已经黑了下来。当他走到门口,看到松堵蹲在我家门前。“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松堵说:“洞房个屁。你今天也看到了,李冬梅太差劲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她离婚。”
“松堵。人已经娶到家了,是你们家的人了,不过日子还能怎样?”
松堵说:“她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感到丢人。我这次出去到部队,就要干出个名堂来。干不出来,我就是在外讨饭,也不会这个了。我今天就和你睡了,李冬梅爱跟谁洞房就跟谁洞房去。”松堵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如今,松堵满怀怒气回到家,准备离婚,将压抑在心头一年多的怒气撒掉。他看到眼前的镜像,一切怨气都烟消云散。进了屋门,松堵脸也不顾不得洗一把,抱起李冬梅,狠狠的摁在床上,算是把洞房花烛夜的该办的事儿补了回来。
事毕,松堵拿出从部队买好的烟酒,来到何支书家。张永聚刚走,酒席还没有撤,何支书看到松堵回来了,一说考上了军校,何支书大手一挥,高喊:“继续喝,不醉不归。”只几杯,何支书喝的烂醉。
松堵又去三斗家,两人聊了半天。松堵当天晚上赶回部队,他要去军校报到,三天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