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穷,人家看不起呗。”
王雁说:“真是狗眼看人低。这么好的小伙子居然看不上,这姑娘眼皮薄,妹出息。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嫂子,你拿我寻开心是吧。你能介绍谁,又没有妹妹,要有,你把你妹妹介绍给我,我当你妹夫。”
王雁说:“我还真有妹妹,不过是我堂妹。”
“嫂子,真叫我给蛋蛋当姨父啊。”
王雁说:“成了媒就得叫姨父,还是正儿八经的姨父,那是我堂妹呀。对了,刚才二叔来看你,看来他对你挺满意。”
“你妹妹长的好看不好看?”刘宏伟看着远处的蓝天,不经意的问。
“咱姐弟俩有啥说啥,我妹长的不算漂亮,一般人。还没有兄弟姐妹,我叔只有她这一个独生女儿。”
“那不就是绝户头吗?”
在豫东乡村,家里没有儿子延续香火,被人称作“绝户头”。讲究人家的男孩是不找这样的家庭,以后没有亲戚可走,家里办啥事都不顺。其实,怕赵了这样的老婆。以后下辈孩子不利,人没有福气,人丁不旺。
王雁说:“兄弟,你千万别计较这些。我叔没有儿子,不是还有我三个哥哥吗,这可都是他亲侄子。我叔家里东西可多了,过的挺殷实。去年新盖的堂屋,明三暗五。我娘家地多,今年我叔家光麦子打了一万多斤,两年也吃不完。我叔家还买了一辆永久自行车,铮光瓦亮。你要去了,有吃有喝有钱花。把他老两口送了终,想回来再回来。”
“嫂子,你不是让我当倒插门女婿吗?”刘宏伟终于明白过来。
“就是倒插门。这有什么,以后你还可以回来。”
“我不干。当倒插门女婿最受气,三孙子似的,村里谁都可以欺负你。”
王雁说:“不是有我几个哥哥在吗。谁敢欺负你。”
“要是你几个哥哥欺负我咋办?别逗了,我不干。”
王雁说:“我娘家在黄河滩,荒地多的是。你有本事甩开膀子干就是了,只要黄河不发大水,种一年的庄稼三年吃不完。你看咱村,一个人不到二亩地,撑不死,饿不着的,能有啥出息。听嫂子的,先去看看人,行不行以后在琢磨。”
刘宏伟一听,心里也琢磨,不去的话,显然对不住王雁,说你太牛气,架子大,传出去名声不好。他赶紧就坡下驴:“嫂子,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不能辜负来了,挑个时间,我跟你去去见见吧。”
待玉米花生都收回了家,中秋节就到了。在农村,这是仅次于春节的节日,再忙再累,亲戚必须要走。八月十六,王雁回娘家,叫上刘宏伟一起去了她娘家柳园村。刘宏伟骑车带着蛋蛋,王雁和他老公留生一辆自行车,四个人早早上路了。
前刘庄村离柳园有20多里路,路程不算远,但都是坑坑洼洼曲曲弯弯的乡间土路,没有正道。从村出来,开始村串村,越往北走,沙土路越多。黄河古道上的乡村,只要不是临国道铺了柏油路的村庄,路特别难走。平时都是细黄沙,下点雨又成了泥潭,单人骑空车都很难走。黄河水很混,象变质的小米粥一样稠。黄河紧淤慢沙,黄河水慢慢流过,水一退,河滩里就能走人。水过的急了,河床上是黏糊糊的稠汤一样的淤泥。秋天的黄河水不是太多,原来走水的地方露出了河床,上面有小四轮走过的痕迹。
王雁今天打扮的比较时髦,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一个印满小桃花的花裙子,半高跟的白凉鞋,显得特别精神。
王雁说:“现在的河床是最好走,比城市里的柏油马路还平整。”
刘宏伟道:“这个地方很漂亮。中间是滔滔的黄河水,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芦苇荡,河坡上散落着牛和羊。这么好的地方,真想放开嗓子喊一声。”
王雁说:“我唱个歌吧。”
留生说:“孩儿他娘,你是不是发骚了?”留生个子高高的,很瘦很精干。说话不多,每句都很经典。
王雁说:“滚一边去。你真是肉锅里捞出一个羊屎蛋,净败坏人的口味。”
王雁扬扬头,悠扬的曲调飘荡在黄河道上。
千年的黄河水,
生长在青藏。
百川汇聚成大河,
一路奔腾到东方。
千年的黄河道,
巨龙卧地上。
一溜九曲十八弯,
曲曲弯弯恩情长。
千年的黄河人,
生活在河道旁,
繁衍生息千万代,
黄河恩情不能忘。
刘宏伟第一次听到这个歌,既有信天游的曲调,又有豫剧的韵律,非常优美。王雁生长在黄河边,很能把握非常有难度的曲调。其实也只有黄河边的儿女,才能唱出这种令人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这首曲我以前没有听过?”刘宏伟问。
王雁说:“那当然。因为这首歌是我自己编写的,我是第一次唱,你们三个是第一次听。”
刘宏伟一脸羡慕:“这首歌应该找人给电台推荐一下。这么多年了,歌唱黄河的歌曲始终没有一首能够流传开。”
王雁说:“那好吧。以后等你有了出息,就把这首歌给推荐出去。正好,你也给起个名字。”
“就叫《黄河谣》吧。”
王雁说:“这个名字好,就叫《黄河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