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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童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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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童年故事

2018-04-15 作者: 兰考的大爷

第九十三章 童年故事

陈小斌先讲自己的故事:

我们家成分高,我父亲是个富农。现在不讲成分了,那个年代这是要命的事儿。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父亲还戴着富农的帽子。大队有运动,有活动,政治上风吹草动,他和全大队“地富反坏”四类分子一起,必须参加大队义务劳动。每当广播里响起何支书或者民兵连长叫人到劳动学习,肯定有我爹。

我最烦别人叫我小地主、狗崽子,同龄的孩子偏偏这么叫,不管你是富农还是走资派,他们统统叫地主。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看到父亲和几个四类分子一起修戏台。大队副支书的娘死了,要祭奠办丧事,邀请了县豫剧团演戏,大队十几个政治有问题的人被叫来干活。

看到我父亲在里面劳动,我同学吴反修怪叫:“陈小斌,你小地主崽子不替你老爹干活去。”吴反修就是副支书的儿子,比我大一岁,高半头。他后面常跟着几个狗腿子,欺负学校的同学。

我从心里不怕他,听到叫他狗崽子,象饿虎一样扑了上去。吴反修的几个狗腿子围住我群殴。我父亲就在旁边,看着儿子挨打,却不敢伸手相帮。他心里着急,眼泪汪汪,可也不敢说话。大队干部和十几个民兵在旁边看着,他不吭声只算是小孩子打闹,他一说话性质变了,会上升到阶级斗争的层面,弄不好支书利用这个机会杀鸡给猴看,让他戴着高帽子游街。

几个人拽着我的手,撕着我的嘴,其他人拳打脚踢,叫他承认自己就是小地主,不承认继续猛打。我咬着牙不喊叫,不求饶,不流一滴泪,直到他们没有打不动了,打腻歪了为止。

这次挨打时间最长,受的伤害最多。我在家养了三天才去上学。

我开始寻找机会报复。等了半个月,终于逮到了机会。

那天,吴反修作业没有完成,被老师留在教室,写完作业,已经很晚了,学校没有了其他人。吴反修一个人匆匆回家,在半路碰到了我。看到吴反修,我亲昵的叫了一声“反修。”

我特淡定,特虚伪,特假意,让吴反修摸不着头脑。吴反修听到叫他,下意识的往后咧咧身子:“小斌,你叫我?你咋没有回家哪?”

我笑笑:“我在等你。”

吴反修一听知道没有好事。不过,他比我大一岁,比他高半头,似乎并不怕威胁。满不在乎的说:“等我干嘛,你还能吃了我?”

我坏笑了一声:“吃是吃不了你,不过,咱俩的帐要算一算,你得掉点儿毛。”

没等吴反修说出话来,“忽”的一声,我便从书包里抽出了2米长的三角皮带。皮带是柴油机的传送带,做汽车轮胎的橡胶制品,比皮鞭还要结实,比棍子更有韧性。不要说打人,打在驴马身上,畜生也会尥蹶子,疼的受不了。

对着吴反修的头部猛的一下,他一躲,皮带抽到脖子上,一道血痕。又一下,抽在头上。吴反修双手捂住脑袋,撕破嗓子哭喊:“陈小斌,你这个地主狗崽子,你敢打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我本意是打几下出口气,连懵带吓唬,以后不欺负他就行了。吴反修这么一喊,我顿时恶从胆边生。“既然明天怎么着也是死,不如索性揍个痛快。”

吴反修刚开始还嘴硬,抽了五皮带后,他喊出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救命啊 ,打死人了。”

我一听更上火:“上次你们几个打20多分钟,老子一句没有求饶。现在几皮带你就杀猪一样嚎叫,平时威风哪里去了,胆子哪里去了。什么尿性,原来是个熊包。叫也不行,这次不打怕你,明天肯定欺负老子,今天非叫你口服心服不可。”

我骑在吴反修的身上,用皮带不停的猛抽他的后背。一边抽一边问:“还欺负老子不欺负,说。”

吴反修心里不服,嘴上说:“谁欺负你了,我没有欺负你。”

我说:“那好,不说实话再来几下。”几皮带下去,吴反修哭哑了嗓子,说:“小斌哥,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我问:“明天怎么办?”

吴反修哭道:“回家我啥也不说。”

就此一次,吴反修再也没有敢欺负过我。

刘宏伟道:

我最记忆最深感觉最苦的是高中生活。我的母校是县五中。这所中学不在县城,位于红庙乡,县教育局统编为第五中学。五中离红庙集镇还有三公里,在郭庄旁边。原来是一个沙堆荒地,前面是一个几万亩大的水坑湿地,长满了芦苇野草,各种野鸟翻飞,鱼肥虾美。有水有草有鸟,今天来看来绝对是一个很美的旅游圣地,对青春他们这些学生来说,这个地方无疑是一个劳改场。

学生们每次回家来校,从柏油马路下来,要走三四公里的土路才能穿过那块湿地。那条土路好天坑坑洼洼,汤汤水水,没有一点儿平整结实的路面。如果下点雨雪,路基本被水埋没,不通车,几乎不能行人。这苦了五中的学生们,他们没吃没喝必须回家,只能几个人做伴儿,卷起裤腿儿,趟着泥水,逃难一样回去。

学生基本上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换洗衣服,从家背粮食和馍,这是他们一周吃的食品。五中有学生食堂,学生们从家捎带的粮食换成饭票。学校规定一斤麦子换八两馍票,一斤玉米换一斤馍票。学校食堂的司务长是青春同班同学王声的父亲,一个又瘦又高,不苟言笑的男人。

每次收学生交来的麦子都会压称,你带50斤麦子给你称出48斤算是大面子的人。称完称还要挑剔你麦子的好坏,麦子潮湿有虫儿或者颗粒不饱满,影响出粉儿率,他总能找出毛病扣几斤馍票。食堂做出的馒头说是二两一个,学生们都说绝对不够,谁也不敢站出来较真儿。这样里里外外克扣,60斤麦子吃到学生肚里40斤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后来王声高中毕业回家因为和邻居发生纠纷,把人捅死后亡命天涯,被公安局缉拿归案后执行死刑。有学生说是恶有恶报,这话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是没事私下嘀咕着说的,别的人听不见。

学校食堂做的白面卷子不管斤两够不够数,味儿道却是很地道。青春每次吃四五个卷子才能垫底,放开肚皮吃七八个不在话下。不光是青春一个人,几乎所有的学生吃白面馒头都是这个饭量。家长和学生心里都算一本账,一个卷子2两,七八个卷子就是一斤半的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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