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对干活的社员说:“你们知道他老婆为啥跑了,因为他让老婆唆他下面的玩意儿。”
村里男人看着鲶鱼头笑,把黏鱼头笑的脚底板起毛。有人接着骂他:“缺心眼,大傻叉,连猪狗都知道把那玩意儿往那里塞,你往人嘴里塞,连畜生都不如。”
人说的多了,鲶鱼头急了眼,便和铁头打架。铁头当然不怕,兄弟几个一起打,鲶鱼头吃了亏。没办法,鲶鱼头见人就解释没有那回事儿,说铁头诬赖他,故意出他的丑。铁头见人都说是鲶鱼头亲口说的,一点也不冤枉他。
铁头进一步证实:“他老婆跑后找我请假,要外出找人。我说你不说实话不准你的假。没办法,鲶鱼头才和我说了实话。”
看人不信,铁头用手指指天,用脚跺跺地:“我要是说瞎话,死我的当头儿子,天打五雷轰我全家。”当头儿子就是大儿子,农村最看重的就是长子长孙,这是最毒的毒誓。咒赌到这个地步,村里人真信了。铁头敢拿他宝贝儿子的命来赌,不信都不行。
没几年,铁头的儿子真的得病死了,才十二三岁,村里人又不信了,这事儿成了无头冤案。
琉璃和二歪进屋,几个人不打牌了。黏鱼头把嘴咧到了后脑勺:“你们两个孬二蛋来干啥,不回家钻被窝拱奶吃去?”
琉璃道:“大垒叔,现在我胃亏肉,想弄点带腥味儿的东西,填填肚子。”
鲶鱼头一脸的坏笑:“你找二歪他妈去,金格身上的肉香,那东西都能让你解馋。”
胜利和二歪一起骂鲶鱼头,鲶鱼头不还嘴,就是干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饲养员侯德义在旁边起哄架秧子:“小叉孩儿去了能干啥事儿,把腿伸进去捣蒜啊?不是那回事儿。”侯德义的话引来一阵淫笑。
侯德义是个70多岁的干巴老头,像个老猴子,一肚子坏水。生产队的麦秸跺盖在牛屋前,那是生产队牛驴一冬一春饲料,村里常有妇女蒯个篮子到牛屋来,偷点麦秸回家引火做饭。麦秸跺很快被薅去一半。
铁头见了急眼了,骂侯德义,让他看住麦秸,不然开春牲口没吃的。侯德义对付这样的人有办法。他不骂人,不着急。遇到女人过来薅麦秸,不吭不响,从后面一把抱住女人,先摸上面的肉山,再摸下面的水窝。来偷麦秸的女人不是外人,单门独户的人家,女人没有胆子来偷麦秸,来的全是侯德义家族里的娘们儿。他不管不顾,侄媳妇,孙媳妇照摸不误。除了自己屋里的孙女和儿媳妇不摸,其他女人概不放过。女人们被摸了,红着脸,骂几句走开,从此再不来牛屋。侯德义落个扒灰的名声,麦秸却真的看住了。
金河年龄比侯德义小,辈分却是兄弟,说话就没那么多讲究:“猴子哥,人家小孩过来玩,你那老叉嘴别那么损好不好?”侯德义身材相貌像猴子,人又精明刁滑,村里人叫他猴哥。
侯德义道:“自古的习惯,嘴馋叉就浪。这么大一点不学好,就想着吃好的,以后没啥出息。”
金河道:“呆一会儿你啥也不要吃。渴了,去牛栏里找个母牛喝牛奶,想吃肉找个母驴吃驴叉,别动其他脑筋了。”
侯德义骂道:“不让我吃,你们都滚蛋,不能在这里弄事儿。”
胜利在一边和稀泥:“别吵了,快点准备家伙吧。”
金河道:“这几个小孩子怎么办?”
鲶鱼头道:“来者有份儿,算他们一份。”又说:“咱们先把丑话说前头,今天晚上这事儿,谁要说出去,我日他妈一回。”
琉璃和二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哪,金河把话叉开了:“你先讲个故事,讲完就动手。”
黏鱼头摇扇子一样摆着手:“今儿个喉咙疼,说不出话来,不讲了。”
金河说:“叫你讲你就讲,你还摆起谱来了。你讲不讲,不讲你姨父我把你栓到牛槽上吃牛料。”
金河在和黏鱼头开始“骂大会”。骂大会是豫东开玩笑骂人的别称。骂大会一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辈儿。免一辈的不叫叔,却叫舅,叫舅的背后含义就是他爹娶了对方的姐或妹。当叔的该自称叔叔也不称,而是自称姨父。称姨父就是他娶了他的姨。当叔的骂他娘,骂他姨都行,其它的不能骂。乱骂就撕破脸,真干仗,因为骂大会翻脸急眼动手伤人的事儿多了。鲶鱼头辈儿份低,和金河不一家不一姓,就是个邻居辈儿,也就无所谓,反正怎么骂也不吃亏。两个人见面没有三句话正经话,便骂开。
有人说,牛屋就是个酱菜缸,好人也给你染黑了。琉璃直后悔不该来,晚上的牛屋是老光棍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