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歪年龄没有金龙大,个头很高,浓眉大眼,很帅气。 “这也不行,猪羊都认家门,你把他放出来在外面吃饱喝足了,天亮又回家了。你小子倒挺有心眼儿的,这不是让我们给你哥放猪放羊啊。”
铁棍急忙辩解:“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报复一下刘铁头个鳖孙,在家他总欺负我。对了,我有一个让刘铁头肝儿疼的好办法,我们打八斤一顿,比割他的肉挖他的心还疼。”
八斤是铁头的儿子,心头肉。这是刘铁头大儿子死后,连续生了五个女儿后才有的儿子,一家人视若眼珠,对着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声音大出气粗,把他儿子震烂吹飞似的。
琉璃以前也经常逗八斤,想沾点儿便宜,几次要八斤喊他“干大”,刚开始八斤喊了两次,竘妮儿听到后就骂,不让儿子叫。
后来八斤对琉璃说:“我干大是何支书,你是穷光棍儿,不给你当干儿子。”“小兔崽子,还没有狗大哪,也这么势利眼,长大不是什么好人。”这句话让琉璃感到了自卑和无用,嘴里骂着,有点沮丧的走开了。
几个人走到前刘庄村的地界,铁棍指着旁边的玉米说:“这块地是铁头家承包的,干脆把他家的玉米给收了。”
琉璃看着二歪:“收了?”
二歪点一点头:“收了。算是我们帮个忙,也不劳铁头请客喝酒,他整天开会干活儿挺累的,提前收了省得以后操心受累。”
琉璃让为民放哨,三个人掂着铮光发亮的铲子走进玉米地。
地里的玉米已经长成穗儿,正是灌浆长籽儿的时候。露水把玉米叶子打得湿漉漉的,空气中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甜丝丝湿漉漉的味道。天上挂着半轮明月,很努力的把身上的光线洒上大地,地上树木庄稼影影绰绰有了大致模样,像戴上老花镜一样模模糊糊,只能看到轮廓。
几个人齐头并进,低声喊着号子,一步一瞄,一铲一颗,走过去六行玉米齐根倒下。刚才还是密不透风的庄稼地,一下子空旷起来。
到了地头,二歪一脸腆笑给琉璃出注意:“那天会计和民兵连长也去了,他们是铁头的狗腿子跟屁虫,好多坏事儿都是他们搅浑的水,也得教训他们一下。”
铁棍说,对呀,这两个人整天苍蝇一样,围着铁头这泡大粪转,哼哼唧唧的让人恶心呕吐。把他们的玉米也砍几行,让他们狗奴才们长点儿记性。
琉璃问道:“知道他们家的地是那一块儿?”
为民说我知道,会计家的地和我家的地隔三家,种的是花生,花生能薅吗?”
琉璃一摆头:“只要能让几个队干部丢人现眼,不论花生绿豆芝麻,给他来个蚂蚱飞过一遍净。”
第二天,村里一点动静没有。琉璃原以为队干部怕丢人不敢骂街,家里的老娘们肯定顾不上脸面站到大街上骂一通。吃完饭后,琉璃去二歪家,在大街上碰到铁头和竘妮儿往家拉玉米杆,八斤坐在架子车上面上嬉闹。他本来想回避一下,直通通一条大街,除了一个露天的茅厕,没有地方藏身,便硬着头皮走过去。鲶鱼头从家里出来,看到铁头拉一车玉米,不识趣问:“队长,这玉米正长籽儿,咋砍了?”
铁头斜着看了琉璃一眼,内容很丰富。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家里牲口没吃的了,我忙着开会没有空儿,砍点玉米喂。”
鲶鱼头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和讥讽:“队长,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做的不像个庄稼人儿。吃屎的孩子都知道净面馍好吃,你咋不知道粮食珍贵哪。再过半个月玉米能煮着吃了,现在把庄稼砍了喂牲口,你们以后吃啥?半路上撤火做不熟饭,浪费东西吧还费心思。你看你这个人,跟我们咋那么客气。你忙的话和我说啊,我帮你剜草喂牲口不就行了。”
鲇鱼头越是这样假客气,队长的心里越是难受,又不好发作。 要是在平时,鲶鱼头这样和队长说话,早就挨骂了。可铁头今天压住怒火,强颜欢笑,表现出来的脾气出奇的好,一个劲的对鲶鱼头说:“好,好。明天你帮个忙剜点儿草,我请你喝酒。”
铁头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看琉璃一眼。琉璃装作没有听到,不理睬不搭话,仰着头径直往前走。看到后面的队长老婆竘妮儿,琉璃贫上了:“老靳,看你累的裤腰带都松了,小心点,别露出你的大白屁股,多丢人哪,要我帮忙不?”
琉璃平时这样说话,竘妮儿会烧枣一样,噗噗嗵嗵骂他一通,今天的脾气居然特别好,没有骂琉璃,还破天荒对琉璃柔情似水说了一句好听话:“老弟,你忙去吧,不劳你了,我和你铁头哥就行了。”
铁头把架车几乎横过来,恶狠狠的看了琉璃两眼,他这不单单是观察敌情,更是下了战书。他在明确告诉琉璃:“我知道这事儿是你干的,等着瞧吧。”
琉璃头一扬,便夸张扭动屁股便哼上了小曲:“俺是陈老三,从小卖水烟,有吃有喝就是不挣钱。今天心情好,去趟兰封县,碰到一个大闺女,找俺买水烟……。”
铁头俩口子刚过去,民兵连长和会计用架子车拉着花生芝麻进了村,一个个故作高兴的样子。琉璃心里明白,此时他们心里比刀扎都疼,恨不得一口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