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被他塞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慌忙抬手撩起衣襟去接他扫过来金铢。沉甸甸的金铢抱在怀里,他板起脸扫了息墨一眼,“还算你今天有点运气,下次若是再弄坏我的东西,就不是还钱这么简单了,至少要打断你的腿。”
其他赌客原本都觉得这孩子把把都赢,有几分蹊跷,如今见他突然收手,还是因为要还钱才来赌,看那弱小的身板想来也不会是来耍什么花招的。倒是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便也没有在意,只是给他们让了一条道,看着他们退出了赌桌。
“老子今天终于开运,捞了点酒钱回来,不赌了,喝酒去。”等着息墨和琅琊走出赌坊,雷云启也一把将面前赢回来的金铢揣到怀里,转身离开赌桌。
看着从赌坊里面走出来的两个人时,坐在不远处茶棚下的朝槿腾地站了起来,留了茶钱,便几步朝他们跑了过来。来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跟着一起进去的,偏偏息墨不许,说什么女人不能进赌坊,更可气的是一旁琅琊都帮着他,害得她只能在茶棚这里等。
茶水都换了两壶,才见他们出来,她本来还想着,若是喝完这壶他们再不出来,她就踢了门冲进去。
“你们……”刚想问他们有没有事,走近看到琅琊衣襟里沉甸甸的金铢时,脸上的怒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赢了这么多回来?”
“只是手气好,手气好。”息墨看着她瞬息变化的表情,只是笑着摸了摸头,和她一起,将琅琊怀里的金铢往钱袋里塞。
“少来,肯定是你耍了什么花招,我还不知道你?看着天真无邪,脑子里可全是坏点子。”朝槿扯着嘴笑着,一边装钱,一边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息墨。他们相处了两年多,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个体弱多病,喜欢沉默的孩子罢了。可是,她却发现,很多时候,息墨都有着比别人更多的心思,甚至有些时候,她觉得他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不过是更会看脸色一点,今天差不多了,明天换个赌坊继续,这样不出十天,应该就能凑齐租酒楼的钱。”将金铢装好,看着他和朝槿手里满满三袋金铢,息墨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也好在他如今是个孩子模样,才能让那些赌客不会怀疑他。只是,今天那个才三把就盯上他的人,倒是值得多注意。
“三位请留步。”收好了钱,三人正准备往回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
息墨转头,便看到了刚刚在赌场里那个跟他下注的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暗青色的长袍,花式简单,有些破旧,但是也可以看得出质地上乘,难得的是,还很干净,眼前的男子黑带束发,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他朝着站住的三个人拱手作礼,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着光彩:“刚刚听说,三位想要租酒楼?”
“怎么,你有酒楼要租吗?”朝槿看他直直盯着息墨,微微挑眉,一步上前,挡在了息墨身前,扬声问道。
“在下复姓雷云,单名一个启字,今日在赌场中得见小公子风采,分外仰慕。”雷云启不答话,只是拱手笑道,他目光移向朝槿,一扫而过,也没有因为觉得惊艳而多有逗留,只是规规矩矩地又行了一个礼,“实不相瞒,在下却是有一座酒楼,就在宿柳街上,算是在下的祖产,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兴趣?”
“宿柳街是平康郡城最繁华的街道,在那里的酒楼应该都是稳赚不赔的,况且又是雷云公子的祖产,公子又怎么舍得拿出来……”息墨笑着从朝槿身后走了出来,被她这么一挡,息墨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朝槿高。果真还只是个孩子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在下确实不想将祖产拿出来让与他人,只是在下天生不是个经商的料,还是租出去,收收租子来得轻松些。”雷云启低头看着息墨,脸上依旧是那种诚恳的笑,竟然让息墨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今日便由小弟做东,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这笔生意吧。”息墨想了想,也只是点点头,一旁朝槿下意识地伸手拉他,想要阻止,他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反正,他们现在一没钱,二没权,想来也不至于被什么人算计,眼前这个人,穿着讲究,去赌场的时候,出的也不是几个银毫的小数目,想来也不会是想要坑他们手里拿区区几百金铢。所以,息墨也只是抱着谈谈也好的心情,一来他确实想要租一所酒楼,二来,他也是有些好奇,这个雷云启到底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