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一次,少年的脸上只剩下了苦笑,本来,他是怕说出自己的真名暴露了身份,一时又想不出其他的来,便用了母后的姓。可是他不知道,在这帝都中,姓萧的就只此一家,萧氏一族也是皇亲国戚。
“我……我只是萧家分家的一个孩子罢了,这次是随着父亲到帝都游玩办事而已,不是什么皇室贵族。”摆了摆手,孩子慌忙解释到。
“好了,给,五个银毫。”男子把题好字的彩灯递了过去,从沈逸之手中接过了五个银毫。
“真漂亮,我们去那边逛逛吧。”端木晴华接过彩灯,看着灯壁上的诗和画,感激地朝着白翎一笑,便想和沈逸之离开。
“你……你们要去哪里逛啊,可不可以带上我?”见他们要走,白翎迟疑了片刻,终于在沈逸之挤出人群之前怯怯地开口,唤住了他。
“既然公子有兴趣同游,沈某当然是欢迎的,公子请。”沈逸之听得他低唤,唇边有了一抹微笑,转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白翎见状,忙快步跟上他们,三个人离开了卖彩灯的小摊,朝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这里是暖玉河,河水四季都不会冰冻,上元节的时候,这里会有很多人放河灯,据说很漂亮的。”走在玉户桥上,白翎指着桥下一汪碧水笑着为两人讲解。
“萧公子在帝都待了很久了吗?看公子对这里很熟悉啊。”端木晴华挑着彩灯走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着远山近水,只是笑着与他说话。
沈逸之只是看着河面,嘴边噙着微笑,也不说话,河水幽幽,映着夜色,分外美丽,不知为何,看着这般柔和的河水,他突然就想家了,想塞北的风霜,想塞北的听雨阁,想息墨和朝瑾,还想那个答应了要嫁给他的女孩子。
“也不是很久,来的路上听人家跟我说的罢了,”白翎仰头看见河对岸灯火通明的两层小楼,突然就笑着指了指那边,“那边有个酒楼,大家都饿了吧,不如我们过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公子不说我还忘记了我们还未曾用过晚饭呢,”沈逸之回过神来,听他这般说,也是笑着附和,“还好遇到公子,不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是好呢。”
“我也很高兴遇到两位呢,”白翎伸出了手,拉住了沈逸之,“我们走吧,我认识路,跟着我。”
桥上是往来不绝的人群,三个孩子挤挤撞撞,快乐地向前跑去,五光十色的彩灯映照在河面上,斑驳美丽,织出一片华美的梦境。
那是帝王与卿侯,国手的初次相遇,也只是那一次,沈逸之看到那个高坐在金殿之上的国家脸上挂着自信而纯真的笑容。很多年以后,他们一个国破家亡,一个身首异处,一个走上了飘零无根的不归路,没有人会记得,在多年前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在那个闹市街头相遇的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风池居是暖玉河西岸的一个两层楼的小客栈,朱红的木漆已经有些脱落,斑驳陈旧,牌匾上俊秀的三个字据说是出自当朝宰相之手,似乎是宰相年轻时曾经在此处住过,那时还是贫苦书生的宰相曾经受过小店老板的恩惠,所以在官居高位之后仍然没有忘记这家小店,亲笔题字作为答谢。
这样一来,原本不出名的小店也瞬时闻名万里,所有来帝都求职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到这里坐坐,说是想沾染一点宰相的贵气。
此刻的风池居外也挂起了十色的小灯笼,每一个灯笼上都被客人们画上了精致而简单的水墨画,在橘色灯光的映照下分外美丽。
大门上挂了蓝布的门帘,阻隔了楼外的寒风,有酒香透过门帘飘散出来,引得行人都停住了脚步,想要进去。
“就是这里了,风池居在帝都可是很有名的哦。”白翎在门前停了下来,拂开了帘子,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楼十数张四方桌边都围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人,他们多是如沈逸之这般来帝都想要一展宏图的文人雅士,还有一些走江湖做买卖的商旅客人,在这里大家都不太拘束,边喝酒边聊天,北角的长案旁坐着一个拿着云板的说书人,他说的,好像还是开国皇帝沈白秋的故事,小店里笑声不断,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几位客官,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呢?”有店小二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在这里做工多年了,他也是个有眼力价儿的人,看这当先进来的公子衣着不俗,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所以这店小二脸上也多了三分献媚。
“要两间客房,再要一桌酒菜。”沈逸之一步踏入店内,只觉得一阵暖意袭身,驱赶了一身的疲惫之意。
“几位公子哥真是赶巧儿,我们正好还有一桌临窗的座位,在那里可以看到暖玉河和对岸繁华的街景。”店小二在前面热情地引路,带着他们来到了临窗的座位前。
“有劳小哥了。”沈逸之一脸的笑意融融,躬身朝着店小二做了个礼,见过很多文人墨客,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恭谦有理的,这搞得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请他们入座。
“这风池居的和风酒可是帝都一绝,今天你们一定要尝尝。”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一阵说笑声,转头一看,却是一群贵公子掀开门帘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贵公子几步走到了临窗的座前,像是没有看到沈逸之他们一样,拉开了凳子就坐了下去,还一边回首跟身后的几个同伴笑着说到。
“这明明是我们的位置……”白翎看着他,秀气的脸上有了一丝怒气,忍不住低低嘟囔了一句。
“这位公子,这是我们的位子,还请几位让一让。”一旁的端木晴华见状也恼了,她一把拉开了面前的凳子,站在那个少年面前,扬眉冷冷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