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来得很快,转瞬剑尖就到了红衣女子的眉睫,红衣女子看向纳兰月,好像年轻的母亲看向唤她的孩子,这一看很从容,剑尖本该早已刺入她的眉心,却没有。她袍袖轻轻一拂,往后退了一丈,还是站在琉璃屋顶上,很稳,很从容。
这一拂却让纳兰月摔了下去,摔得很实在,很痛。
纳兰月忍痛起身,仰头看那红衣女子,她正定定地看着纳兰月——在纳兰月的记忆里,隐隐有这样一双眼睛,像这样看着他,就像姐姐看着在门前玩耍的弟弟。
“好厉害的妖孽!”纳兰月心里暗暗咒骂,跃起,又是一剑刺去。
这一剑依旧凌厉,那女子只是一抬手,纳兰月的剑就像铸在她食指和中指上,拿剑的纳兰月却没法铸在剑上,纳兰月掉了下去——他又摔了,这次更痛,新痛加旧痛,当然更痛。
红衣女子把剑拿在手里,低眉把剑反覆看了一遍。蓦地,她抬睫,皎皎月轮暗了下来,纳兰月看见红衣女子变了颜色,警惕地看向天空,很快,纳兰月就看不见她了,不是她跑了,而是天地间所有的光似乎都不见了,纳兰月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你救了我?”纳兰月一觉醒来,见天已大亮,阙云月坐在他床边,满脸温柔地看着他——别想太多,阙云月平常看起来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的,你觉得阙云月一直在温柔地看着你,没准阙云月根本就没看见你。
纳兰月没等阙云月回答,捧起床头柜的豆浆,插上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咽下,又吸了一口,咽下,而后道:“这什么豆浆?这么好喝?”
“是肯德基的豆浆。”阙云月道。
“肯德基的豆浆为什么这么好喝?”纳兰月说着,又吸了一口。
“五块五一杯的豆浆,要是不好喝,一定卖不出去。”阙云月语气虽平淡,但见纳兰月能吃能喝,面上舒展多了——这不,纳兰月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了培根汉堡。
纳兰月边吃边说:“奇了怪了,洋鬼子的豆浆为什么这么好喝?”
阙云月道:“大概是美国人的转基因大豆吧,我们的豆浆不可能这么好喝的。”
纳兰月“嗝”了一声,咽下嘴里的东西,道:“那……喝一杯应该没事,明天再喝一杯应该也没事。”
阙云月道:“你乃天神下凡,连红衣女鬼都不怕,还怕转基因豆浆?”
纳兰月几口把剩下的汉堡吃掉,凑到阙云月身边,沉声道:“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背着我练了什么法术?”
阙云月是个灵媒,灵媒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鬼神精灵,灵媒没有法力,体质却很容易招来邪灵。阙云月灵觉一直比纳兰月强,却没有法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纳兰月一起学了些法术——就像《哈利波特》里赫敏学魔法跟哈利波特学魔法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一样,凡人学法术确实很累。阙云月平常跟凡人没什么两样,可每次纳兰月抓鬼斗妖遇险,只要阙云月到他身边,跟那些鬼啊妖啊说几句话,鬼啊妖啊都乖乖地伏法,阙云月这种人,真是没法力胜过有法力啊——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灵媒就要利用灵媒的优势,灵媒的优势就是能说“鬼话”,能跟鬼神妖精交流,抓鬼斗妖,不能老想着用暴力。
阙云月一脸无辜地说:“我还能背着你练什么法术?”
也是,这两兄弟,还在娘肚子的时候,他俩的娘就常在一块儿,纳兰月只比阙云月大三个月,说他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还真不夸张,因为他俩的衣服裤子是混着穿的。两孩子要么住在纳兰家,要么住在阙家,反正就是不能分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就没分开过,要说阙云月唯一有机会背着纳兰月偷学法术——就是睡觉做梦的时候。
纳兰月正色道:“那红衣女鬼很厉害,你是怎么救的我?”
阙云月也正色道:“那一定不是女鬼,我也没有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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