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晔去看时,见江怀瑾平躺在床,面容如常,只是没了呼吸,四肢冰冷——青晔撑开江怀瑾的眼皮看了看,道:“他没死,只是离魂,还有救。告诉我他的生辰八字,我给他招个魂。”
众书生面面相觑,奇怪青晔还会做这种事。霜晨月拿出一个金铃,道:“这个用得着吧?当初那些老道士被我吓跑来不及带家伙,我顺便捡了个,想这东西招魂赶僵尸都用得着。”
青晔接过,道:“谢谢,还真要这东西。”
霜晨月又道:“招魂幡要吗?不过我没有。”
青晔白了霜晨月一眼,道:“土道士才用那种东西。”说罢,青晔转对玉公子道:“生辰八字。”
玉公子道:“子玉的生辰八字是某年某月某日。”
青晔掐指一算,微微一怔,玉公子随即道:“他是和我一起的那个青袍小将。”
青晔低低“哦”了一声,垂睫,继而抬头,默念一咒,而后拿金铃招魂。
却说江怀瑾的魂魄一路飘荡,不觉到了冥河。江怀瑾不知自己魂魄离体,以为是在梦中,因此见着阴气森森的冥河也不恐慌,或许,经历过一些事情,就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恐慌的了。江怀瑾遥见一渡叟高挽袖管坐在岸上,遂走了过去,江怀瑾已是魂魄,身形飘忽,江怀瑾不觉奇怪亦不害怕,反觉有趣。
江怀瑾倏忽到了近前,那渡叟也不理会,兀自抽着旱烟,江怀瑾道:“老丈,这是哪里,对岸又是什么地方?”
渡叟道:“这里是冥河,过了冥河是冥界,就是阴曹地府,我是渡亡灵过冥河的渡叟。”
“冥河渡叟?”江怀瑾急道,“你可曾渡过一个叫喻疏影的女子?”
冥河渡叟道:“我每天都渡许多亡灵,除非是极特殊的,哪能一一记得?”
江怀瑾垂首黯然,道:“也是,你哪能一一记得?”而后,江怀瑾抬头,展颜道:“我到了冥河,岂不是说我也死了?我过了这河,是不是能见到疏影的亡灵?”
冥河渡叟道:“若是新死的亡灵,或可在转世前相见,若她走得快,已经转世了也说不定。”冥河渡叟说罢,解缆登船,道:“上来吧——”
江怀瑾看看冥船,道:“船无底,怎么上去?”
冥河渡叟道:“魂无体,何须船底?”
江怀瑾一笑,登船。
无底冥船离岸,江怀瑾卓立船头,回望来岸,轻叹一声,漫吟:“浮生未醉,挥斩一世情殇,三生弱水畔,凝眸遥望,轮回边缘。笑问谁是摆渡人,醉语何年缘再续,叹息红尘情何物?”
冥河渡叟道:“等过了这河,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这一世情殇,就彻底断了。”
江怀瑾轩眉微动,他还没有想过,轮回意味着忘却前尘,不禁道:“一定要喝那碗孟婆汤吗?喝了孟婆汤,今生的一切,是不是再也记不起来了?”
冥河渡叟道:“那是自然。”
“不,我不要!我已对不起疏影,怎么还能忘了她?!你让我回去!”江怀瑾说罢,就要跃入冥河。
渡叟一把拉住江怀瑾,道:“亡魂沾了冥河水,轻则溺水为冥河水鬼,重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江怀瑾道:“那你渡我回去!”
冥河渡叟道:“无底冥船渡亡魂,有来无回。”
江怀瑾与冥河渡叟纠缠之际,忽闻一声声清越的铃音冥冥之中破空而来,继而有个女声呼唤:“江怀瑾的灵魂啊,快快回来——浮生未竟,快快回来——我以光公主之名召此人的魂,神佛莫阻——”
冥河渡叟听见“光公主”,颜色微变,浆一划,冥船疏忽回到来岸,江怀瑾急忙跃到岸上,冥河渡叟道:“看来你是念力离魂,并非亡灵,我只渡亡灵,你快回去吧。”
江怀瑾还待说话,铃音又起,女声道:“江怀瑾的灵魂啊,快快回来——”江怀瑾但觉颅内一沉,不由自主地飘向铃音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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