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把无心锥给本王,莫说是敦王府,就算是逍遥王府,本王也任由他拆。”寒子念说起这番话来,竟有种潇潇易水寒的悲壮感,令贺菲萱不禁感慨。
“菲萱一直觉得即便活在这个世上,卑微如沙,也该有做人的底线,王爷这么做,节操何在?”贺菲萱目色深沉的看向寒子念,语重心长开口。
“什么东西?”寒子念挑着眉,狐疑看向贺菲萱。
“节操!”贺菲萱重重道。
“那是什么玩意?”寒子念顿作苦思冥想状。好吧,贺菲萱彻底败了,诚然她觉得节操那玩意离自己也很远,但好歹还是有的。
于是不管寒子念如何劝说,贺菲萱都没有到无银小筑赔礼道歉的打算,直至贺菲萱被唠叨的烦了,索性直接让墨武将寒子念扔了出去。
一夜无话,贺菲萱翌日起床后,才梳洗妥当便见寒子念一脸黑线的走了进来。
“王爷若还想说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别怪菲萱无情了。”未及寒子念开口,贺菲萱抢先一步警告道。
“本王今晨得到消息,夜熙放弃把敦王府改作游园的打算了……”寒子念眸色无波的看向贺菲萱,淡淡启唇。
“看吧,这件事错不在菲萱,有什么理由去道歉啊!”贺菲萱闻声微怔,片刻后得意开口。
“他决定把游园建在西山,现在已经带人去刨坟了。如果本王没记错,敦王府的墓祠就在那里……”寒子念语毕之时,贺菲萱陡然起身,目露杀气的冲出房间。看着贺菲萱绝然而去的身影,寒子念不禁摇头,所以说固守那么一点点的节操有什么用呢。
且当贺菲萱到达西山墓园时,那些零散的坟墓已经迁的七七八八,唯独位于山腰处的敦王府墓祠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尤显扎眼。
看着墓碑上君芯雪三个字,夜熙深邃的眸子涌动出幽如深潭的寒芒,一向温和的脸此刻却如覆冰霜,原以为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他淡忘这个绝情的女人,可原来这二十年来,他竟一刻也没释怀过。
“主人,周围的坟墓皆已迁出西山,现在只剩下敦王府的墓祠,只是敦王府现在还未来人,是否再等等?”钟叔恭敬走到夜熙身侧,请示道。
“不必,挖!”夜熙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痛,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墓碑上‘君芯雪’三个字。
“慢着!”贺菲萱庆幸自己来的及时,此刻听到夜熙亲口下令要挖开母亲的坟墓,不由的怒火中烧。
“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逍遥王妃,怎么?老夫已经如逍遥王妃所愿换了修建游园的地方,王妃还是不满意?”见贺菲萱走过来,夜熙随意摆手,便有驰燕出现在他身后,驰燕后面,十几个黑衣男子凛然直立,皆非泛泛之辈。
几乎同一时间,墨武亦护在贺菲萱身前,目色如冰。
“墨武,你退下。”贺菲萱挥手退了墨武,之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君芯雪的墓碑前,深深鞠躬,每一次弯腰都令她心痛欲裂,想着母亲死前惨状,想着母亲这十八年来所受的苦楚,她痛心疾首。
“想必逍遥王妃是替敦王府的人来的,既然已经鞠过躬了,那么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将墓祠迁出去?忘了提醒逍遥王妃,这一次,老夫断不会再换地方!”看着贺菲萱这样矫情的在自己面前作戏,夜熙冷哼出声。
“夜熙,本王妃问你,你如今在这里大张旗鼓的挖坟掘墓,到底想干什么?”贺菲萱的声音低沉,缓慢,清冷的眸似水无波,却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纵是夜熙都有片刻的惊讶,不过是个丫头,竟也能散出这样的霸气,难得。
“老夫不是说的很清楚……”夜熙应声之际,却被贺菲萱厉声打断。
“建造游园?不,你是不甘,不甘心自己荣归故里之后,最应该看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原是想在那个人面前炫耀自己是如何的风光无限,如何的只手遮天,你想让那个人知道,当初是她看走了眼,才会错嫁,是不是?”贺菲萱冷着眸,一字一句,低低沉沉,却似暮鼓晨钟般敲响在夜熙耳畔。
“不是。”夜熙暗自咬牙。但他承认,曾几何时,他确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如果不是,你为何连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都不放过!干娘入土为安,你却硬要把她挖出来!真可惜……如果你能看到她死前的惨状,会不会更开心?更能满足你卑鄙低劣的心态!夜熙,本王妃今日不拦你,但我提醒你,九泉之下,干娘就在看着!”贺菲萱悲声厉吼,眸色生烟,冰冷的声音再度如惊雷般乍响。
“惨状?呵,这两个字似乎不该用在堂堂敦亲王府正妃的身上吧?”夜熙嗤之以鼻,儒雅的脸上透着一丝不屑,亦如彼时那一眼,看的贺菲萱心底生寒。
“夜熙,你真的爱过君芯雪么?”贺菲萱一步步走向夜熙,盈溢着泪水的眸子带着彻骨的悲凉望了过去,之后移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