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似盘,夜色如水,轻纱笼雾的月光下,一抹翩然的身影自凉亭后面缓缓走了出来。有些人,就算将这天下间最宝贵的头饰戴起来,也顶多能掀起一丁丁点的浪花儿,而还有一些人,单单是素色白裳,木制粗簪,只要出现,便成焦点,这种事与年龄无关,拼的是气质,寒倾城就是第二种人。
晶莹剔透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出淡淡的光晕,那张未被岁月镌刻的脸,倾城无暇,绝美如月中仙子,娉婷而至。玄天心的美太过张扬,令人久看生厌,贺菲萱的美太有城府,令人敬而远之,寒倾城的美却是出尘的宁静祥和,看了,只会让人心生向往,却不敢存半分亵渎之心,最难得的,她们是两代人。
“孩子……对不起,倾城没想过离开圣城,你回去吧。”多么平淡的语气,仿佛毫不在意,仿佛站在她面前的真的只是个孩子,而不是她寒倾城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牵挂。
傲风流走了,没能说出一句话,亦没能喊出他这辈子连做梦都想大声叫出来的两个字,转身之快,顺间没入黑夜,寻不到踪影。
凉亭内,欧阳烈觑了眼身边的侍卫,便有一人顺着傲风流的方向追了过去。
“倾城,想哭就哭出来吧。”欧阳烈启步走出凉亭,双手欲搀上寒倾城的手腕,却被狠狠甩开。
“倾城……”欧阳烈有些错愕的看向自己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眼中慌乱迷茫。
“你敢在流儿身上种下‘媚骨香’!欧阳烈,你该死!”冰晶一样的眸子,迸射出来的却是寒入骨髓的幽光,寒倾城的匕首插进了欧阳烈胸口半寸,便被一股劲力折断。
“所以为了救你的儿子,你想我死?”欧阳烈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中折射出的光,无限伤情。
“我只想要你的血!”看着殷红的鲜血自欧阳烈胸口涌出来,寒倾城几乎没有犹豫的将袖内的白玉瓷瓶举到欧阳烈的身上。
“没用的,我在给他种下‘媚骨香’的时候,顺便将一只蛊虫下入了傲风流的体内,除非他与老夫换血,否则就算解了‘媚骨香’,他也活不过三年。”瓷瓶碎裂的声音突兀响起,寒倾城含泪的眸子不可置信的抬起,水波荡漾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绝望。
月光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在这张惊为天人的容貌上,拨动了欧阳烈的心弦,二十年的时间,寒倾城的美,一如初见般芳华绝代。
“欧阳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流儿如此狠心!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寒倾城悲愤的眼睛迸发出浓烈的寒意,单手捂着胸口,身体踉跄着后退。
“夫人!”寒倾城身后,伺候她十几年的丫鬟青泉才想上来扶稳主子,忽觉胸口一凉,只见彼时还插在欧阳烈胸口的半截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心脏。
“城……城主?”青泉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震惊和恐惧。
“青泉!欧阳烈……你疯了么!”寒倾城惊慌失措的将青泉揽在怀里,颤抖的手停滞在青泉的胸前,泪如雨下,十几载的主仆情谊,她如何舍得!
“她不该将‘媚骨香’的事告诉你。来人,搀夫人回去。”欧阳烈的声音冰冷如潭,之后转身离开,任由寒倾城在身后失声恸哭。
倾城,为了一个丫鬟,你尚且哭的肝肠寸断,若他日我死了,你……可愿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傲风流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贺菲萱从床上拽下来的,只道这一刻,他只想找个人听他唠叨,思来想去,只有贺菲萱最合适。
“如果傲盟主觉得无聊,菲萱大可让墨武给盟主你找两个国色佳人,陪你度过寂寞长夜,说实话,菲萱真的困了……”贺菲萱双手托腮,目色迷离。由着傲风流将壶里的酒,一杯杯的灌进肚里。
“菲萱啊,你真的困到连锁引在谁手里都不想知道了?”蛇打七寸,傲风流的话果真管用的很,贺菲萱精神顿时抖擞,美眸闪烁如星。
“盟主想告诉菲萱这个?”贺菲萱怎么忘了,酒后吐真言,说不准趁着傲风流酒醉的时候,自己还能问出些什么。
“你有母亲吗?”谁知傲风流突地转移话题,在贺菲萱看来,两个话题之间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
“你没有?”贺菲萱不以为然,心底却知傲风流必是受了什么刺激,于是也不好逼的太紧,只道慢慢顺下去,或许能套出些什么来。
“那你母亲爱你吗?我想不会爱,长的这么丑,带出去都嫌丢人吧!”傲风流迷离的凤眼微微眯起,薄唇勾起绝美的弧度,似是捡了什么高兴事儿似的笑的十分开怀。
“傲盟主长的倒是可人,那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了?”贺菲萱并不愿意点人死穴,但也不能由着傲风流越扯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