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祖见李烈一个武人将军竟然吟咏出自己最得意的诗词,不禁惊喜不已,对李烈立即另眼相看,直觉得这位少年非同一般。两人客套一番,韩侘胄这才说道:“没想到贤侄便是不亲自指挥,手下儿郎却也如此争气,竟将西夏打得如此窘迫,实在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啊,反观那个吴曦,说是名将之后,却是那般畏畏缩缩,大军逶迤不前,和另两路大军的高歌猛进实在是天壤之别啊!哼!以后定当好好敲打敲打他,忒也不争气了!”
李烈心道,那吴曦历史上便是在北伐中第一个投降了金国的高级将领,才使形势急转直下,直接影响了战局,才有韩侘胄丧命那一出。亏得自己一战功成,他才没来得及投降,让这样的人去打仗,还能有个好?嘴里却笑道:“那是吴将军为人谨慎,哪像我那帮手下一味冒进,实在当不得太师夸奖,他们不过是比较幸运罢了。”
韩侘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咱不提他了,倒是贤侄此次再立新功,实在可喜,皇上正张搂着要奖赏你呢!”
李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静听韩侘胄接着说下去。
“今日西夏使团已经到了临安,他们是来议和的,咱们这次可打得他们狠了,不知贤侄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李烈笑道:“小侄不过是员武将,只知战场厮杀,哪有什么主意,想来您早已成竹在胸了吧!”
韩侘胄哈哈大笑,对史达祖说道:“还是邦卿你来说吧!”
史达祖也不客套,开门见山说道:“当年西夏建国后采取联辽抗宋的战略不断入侵宋边境。夏宋之间的战争一直到多年才平息。宋承认夏的割据地位,夏对宋称臣。另外宋每年“赐”夏若干财物。后来金灭北宋时西夏随其尾迹而入,获得了数千里的土地,实在可恶之极。如今西征大军大胜在即,当乘胜追击,不可给他丝毫喘息之机,这议和嘛!还是不用了吧!”
李烈看韩侘胄捻须微笑,心中不乐,“看来自己担心的事又发生了,这些人要么刚愎自用,好大喜功,要么书生意气,纸上谈兵,真他妈的让人难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西夏也是传承了二百年,疆域方圆几千里的大国,便凭着十来万人就想轻易灭了人家?真是幼稚的可笑,便是真能将之灭国,西夏人的临死反扑也必然凶猛,四五十万军队可不是纸人纸马,一个手指头就能戳个窟窿,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底最少也得折损大半,谁做这种傻事呀!想到这里,李烈摇头道:“先生之言差矣,晚辈实在不敢苟同。西夏虽败,然而根本尚未动摇,仍然拥兵四五十万,困兽犹斗之下,必然两败俱伤,我军刚刚经历北伐,军力下降,国库空虚,如果再打下去,只怕会陷入泥泽而无法自拔,虎视眈眈在旁的蒙古人和金人一旦发难,那可如何是好?我朝实在已经不堪重负了!下官看来,还是见好就收吧!”
“噢?”韩侘胄听得李烈竟然执不同意见,不由脸上一沉,“西征好不容易取得如此战果,一旦议和岂不功败垂成?”
李烈耐心道:“想必太师最是了解现在我朝的情况,历次大战,所耗物资钱粮无数,士兵也已经厌战,士气不再,此时不趁机议和,更待何时?何况……”
“不成!前线捷报频传,定当一鼓作气,哪能半途而废的道理?”韩侘胄打断了李烈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西征一定要进行下去,钱粮不够,多加些赋税便是了,上次北伐没有乘胜追击,老夫便顶了极大的压力,这次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一鼓作气?李烈心中冷哼一声,这位太师大人终是心浮气躁,好大喜功之人,这仗能打成这样已经是不错了,国库已经空虚,没有后备力量,一味冒进,岂不是走上穷兵黩武的路子上去了?对于只占据半壁江山的南宋小朝廷来说,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吗?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作为朝廷首辅却看不到这些,真是让人失望啊!
“平章国事大人,末将对前线将士现在的状况最是了解,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李烈强压心中怒火,克制着自己以平常的语气劝解道:“以末将看来,实在是不能打下去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韩侘胄轻哦了一声,目光抬起,神目如电,向李烈看来,此人确实有几分气势,那目光逼过来,有如实质,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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