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苦笑一声:“臣忠心耿耿,北伐,西征竭尽所能,本来当能圆圆满满,不想到如今落得如此局面,实在愧对皇上厚爱啊!皇后,所谓夏州大捷,实在是韩侘胄那奸贼欺瞒天下,粉饰太平罢了,实际上夏州一战,胜虽然胜了,败却也是败了!”
“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李卿此话从何说起?”杨氏闻言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李烈的眼睛问道。
“回禀皇后,本来微臣经过周密安排,西征已经取得重大胜利,西夏已经派使团前来祈和,到达临安已经半月有余,此时正是我们索取最大利益之时,要知道我军虽然打了西夏一个措手不及,取得接连大胜,可我军兵力说到底也只有十二三万之众,三路大军中其中一路统帅吴曦乃是韩侘胄亲信,自开战以来,吴曦一部根本就是个摆设,进军迟缓犹如蜗牛一般,至今未尝与西夏军交战过哪怕一场战斗,几个月了,却还在边界出徘徊不前,连个摆设都算不上,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他不得,谁让人家乃是韩相的门下呢!西北战绩均出自王铁军和毕再遇两路人马,仅仅十万人去攻击诺大西夏国是何等吃力,皇后应该不难想见,所幸者,二位将军奇谋迭出,将士浴血,连番大战才有如此局面,却也损兵折将,强势不再,而且大涨最耗物资钱粮,北伐、西征已经两年有余,已经掏空了国库,不趁着此时议和捞取好处更待何时?”
李烈偷眼看杨氏正凝神静听,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可恨那韩侘胄不但不予采纳,反倒蒙蔽皇上,撺掇皇上下旨继续进攻,这是韩侘胄企图贪天之功呐!毕再遇部接到圣旨,不敢违逆,连夜强攻夏州城,虽然占领了夏州重镇,可西夏军临死反噬,毕将军一路五万兵马竟折损了近四万人,再也无力进攻,就连能否守住夏州都是个问题。现在两路人马已经折损近半,加在一起也不足六万人,而西夏虽然损失了大片土地和近十五万军队,可他们由于及时收缩了兵力,还有近四十万大军,一旦困兽犹斗,疯狂反扑,区区六万久战疲惫之兵如何抵挡?韩侘胄不顾前线危机,仍然下令前线将士猛攻,一旦西夏军看到议和无望,孤注一掷反攻的话,几万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本来大好的局势即将逆转,到时只怕我大宋危矣!”
“什么?”杨氏大惊失色,“只听说前方捷报频传,却如何到了这等地步,你所说的可全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皇后!经过北伐和西征,我国已经元气大伤,正可借机议和,休养生息,现在正好见好就收,不但收复了大片国土、城池州府,又可以震慑西夏和金国,金国和西夏也见识到我朝的厉害,不敢轻易进犯。微臣曾拼死劝阻韩侘胄,可他却将我斥退,进而蒙蔽皇上,悍然下令强攻西夏,现在前线已经危在旦夕,一旦西北失利,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到那时西夏人反攻,金国也必然趁火打劫,我朝以何应对两个虎狼之国的进攻?‘盲人骑瞎马,暗夜临深渊’呐!”
李烈一番话半真半假,将形式说得危急万分,好似南宋已经危如累卵一般,杨皇后虽然见多识广,可也毕竟是深宫中的女流之辈,闻言早就脸上变了颜色,再不复淡定从容,本就对韩侘胄怨恨极深,现在自是对李烈的话深信不疑,恨恨不已,却也不胜惶惑,“这却如何是好?”杨氏心头烦乱,“皇上对他最是宠信,信任有加,韩侘胄党羽又遍布朝堂上下,这……这……”
李烈低声道:“所以臣以为当断不断,其乱自现,只有当机立断除了此贼,才能阻止他继续祸国殃民!”李烈看一眼杨氏,“而且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杨氏迟疑半晌,“此事实在难办,万一皇上知道了……”
“皇后放心!”李烈抢先说道:“此事微臣自会解决,只要您……”上前几步,声音低了下来。
……
随着剧团走出皇宫,已是黄昏时分,李烈和杨皇后计议良久,倒是耽搁了些时间,李烈抬头看着天边如血一般的火烧云,长长吐出一口长气。却见一人走了过来,正是侍卫长田寿,他见了李烈,凑过来低声说道:“大人,监视史弥远的探子来报,他去了张镃的府上!”
李烈闻言淡了点头,顾不上回府,马不停蹄直向张镃府邸而去。
张镃,字功甫,原字时可。因慕郭功甫,故易字功甫。号约斋。先世成纪人,居临安,卜居南湖。循王张俊之曾孙,官至司家少卿。隆兴二年,为大理司直。淳熙年间直秘阁通判婺州。庆元初为司农寺主簿,迁司农寺丞。开禧三年与谋诛韩侂胄,又欲去宰相史弥远,事泄,于嘉定四年十二月被除名象州编管,卒于是年后。张镃出身华贵,能诗擅词,又善画竹石古木。尝学诗于陆游。尤袤、杨万里、辛弃疾、姜夔等皆与之交游。《齐东野语》载“其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又以其牡丹会闻名于世。杨万里《约斋南湖集序》云:“初予因里中浮屠德璘谈循王之曾孙约斋子有能诗声,余固心慕之,然犹以为贵公子,未敢即也。既而访陆务观于西湖之上,适约斋子在焉。则深目颦蹙,寒肩臞膝,坐于一草堂之下,而其意若在岩岳云月之外者,盖非贵公子也,始恨识之之晚。”又《进退格寄张功父姜尧章》云:“尤萧范陆四诗翁,此后谁当第一功。新拜南湖为上将,更差白石作先锋。”他是名将张俊的曾孙,临安城里的豪富,家中“园池、声妓、服玩之丽甲天下”,“姬侍无虑百数十人,列行送客,烛光香雾,歌吹杂作,客皆恍然如游仙也。”
李烈仍旧作了小厮打扮,正可掩人耳目,匆匆来到张府,果然气派非常,便是王宫贵族的府第也难与张府的豪华气派相比,单只见那巨大的石狮子和雄伟高大的门楼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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