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武正在想入非非,忽然发觉那两名公差的脚步停了下来。
“方壮士,沈大人就在屋里,请进。”公差们拱手说道。
丁晓武瞅了瞅那高大的府衙,恭敬地还了一个礼,“多谢二位大哥带路。”
说完,他抬腿走入了厅堂。只见室内光线昏暗,偌大的一间办公处所,却只点了一盏油灯。沈麟仍跪坐在公案前,手中奋笔疾书在写着什么,脸上毫无倦意。
“大人,小人今日鲁莽,特来领罪。”丁晓武收起原先倨傲的态度,诚心诚意地跪了下去。
“哦......方壮士请起。”沈麟笑眯眯地站起身来,上前搀扶,“你的伤势如何?”
“多亏大人的金疮药,这条手臂没什么大碍。”说着,丁晓武证明似地挥了一下左臂。
沈麟却略带歉然地干笑了一声,“本来还想让壮士将养些时日,但目下这件事情,比较紧急,需要壮士亲自跑一趟。”
“哦,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卑职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丁晓武一听有工作安排,顿时来了兴致。
“如此甚好。”沈麟拿起刚才写的那卷文件,在对方面前摊了开来。
丁晓武瞅了几眼,发现上面有教坊司,建康,谢安石等字样,抬头不解地问道:“大人,这些是......”
沈麟道:“晋朝廷官家设下的教坊司缺少优伶,急需舞女乐师充之。因此我将抓获的那些羯奴妇孺,挑选其中貌美年幼者,统统编入乐籍,将其充为晋室的官奴官妓。这也算是饶了她们的性命,至于年老貌丑者,沈某只有爱莫能助。”
听完这话,丁晓武又是感动,又是惆怅。感动者,是因为大部分羯人终于摆脱了死亡的悲惨命运,留下了宝贵的生命。惆怅者,是因为仍有一小部分最终未能保全。但即使这样,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局了。他再次跪伏于地,向沈麟叩拜道:“卑职替那些羯人,诚心感谢大人恩典。”
沈麟伸手将其扶起,叹道:“方壮士大慈大悲之举,令人好生感佩。在那种群情激奋的场合下,方壮士依然不顾自身安危,不怕惹恼众怒,敢于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出头,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可称得上是真正的仁人义士。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羯奴如何残暴先不去管,倘若我们中原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滥施淫威,与羯奴又有何异?”
丁晓武面颊抽动了一下,心底有些奇怪: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口是心非,言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