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杨某,当年因故不辞而别,未料到竟害得采薇妹子香消玉殒。今日杨某诚心诚意来向匡老夫人请罪,此事虽然并非在下本意,却是因在下而起,因考虑不周才酿成祸端,所以请老夫人重重责罚。”
老妇人目无表情地瞥了跪在地上的杨忠一眼,阴冷道:“杨忠,老身问你,当年你为何执意不肯娶我家采薇?难道是嫌弃她配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杨忠慌忙辩解道:“采薇性情贤淑,温婉多情,绝对是贤妻良配。只是......在下因母亲大人之命,不得不另娶他人,已成孝道。”
接下来,杨忠把事情原委经过详述了一遍。六年多前,当时杨忠的母亲还在世,一天忠母去集市买菜,回来时突然出现心绞痛,倒在小巷中,当场休克过去。危急关头,幸好一个帮人浣洗衣裳的姑娘路过此地,见状后赶紧上去掐住忠母的人中,将她救醒过来,接着又背着老太太回到自己住的草屋中,并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铜钱拿出来,请来郎中为老人诊治。
后来,经过一番细心诊治、开药,杨忠的母亲终于逃过此劫活了过来。听郎中说,幸好发现及时,若是耽误了时段,再好的名医也无法将其治活。老太太于是对那姑娘千恩万谢,后来,又见她和亲弟弟忍饥手饿无依无靠,便发善心将他俩收留为义女义儿,最后,又要杨忠娶这位唐姓姑娘为妻,以感激人家的救命大恩。
“原来,你另娶他人,完全是出于对母亲的至孝,不敢有丝毫违拗。”老太太听完叙述,不禁触景生情,若有所思,“其实你的作法并无不妥,如果要怪的话......第一个应该怪老身自己。谁让老婆子
把自己的偏激、执拗统统遗传给了采薇呢?其实从一开始,老身就看出采薇这孩子仅仅在单相思,你曾几次坚决拒绝,她却老是心存幻想,不肯放弃。最后,老身一个大意失算,没看好采薇,竟然让她撒手西去。所以在这件惨祸上老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妇人一口气说完,激动之下,心口不停起伏,久久不歇。她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帛,对杨忠道:“这是采薇临终前写的最后遗言。老身一直想转交于你,却始终不得其便,今日总算了却了这桩心愿。”她停顿了片刻,又道:“因为采薇生前曾几次三番说要驾舟顺流北上,与你相会于漳河,所以我们遵从其遗愿,将她埋在了微山湖南岸边。”
杨忠颤抖着接过锦帛,双手摆弄了半天,却始终无法解开上面并不是系得很紧的丝带。最后,老妇人身边的一个侍女掏出一把小剪刀,才总算解决了这个并不复杂的工序。
杨忠只觉手中这副锦帛沉甸甸重若泰山,好不容易打开后,只见上面写着娟秀的两行小诗,“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下面又有十个小字,“缘已尽情未了,来生再会。”
“嘡啷”一声清响,让杨忠那揪起的心几乎跳出胸膛。原来当锦帛全部展开来时,里面夹着的一件物事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