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裳。"清清嗓子,她语调平平地说道:"你已经被风家从祖籍上除名了,早已不是风家人了,这里也不是你的家,你走吧。"
望着那雍容华贵的女人,风九勾唇冷冷一笑。"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家,偏院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才是我的家。至于什么狗屁祖籍,我也不稀罕。今日是太夫人你的寿辰,我这个根本没资格给你贺寿的孙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贺寿了。"
说罢,朝御北寰伸出素手"一万两银票,拿来。"
御北寰也是个爽快人,竟真的探手入怀摸出了十张千两银票。
拿在手里掂量一下,风九冷眼扫一眼屋内众人,将银票塞入了自己的怀里。
从金丝钱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铜板,随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嘲讽地说道:"十五年的情分不过一个铜板而已。"
不,连个铜板都不如。不过,实在是找不到比铜板更不值钱的钱了。
说罢,一把拉起御幂星的小肉手不管不顾风傲愤怒的咆哮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小的时候,每年的今日风千裳的双亲都要在那破烂不堪的偏院里带着她朝风慕氏的住处的方向跪拜。他们会告诉她,今日是她的奶奶的寿辰,她却不明白,为何他们不去给奶奶祝寿?
后来,稍大些,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双亲不想去给外婆祝寿,而是外婆根本不愿意见他们,连带的也根本不愿意看到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女。
风冽当上右相的那一年,原本是准备了好些礼物手牵着妻儿满心期待地去给她老人家祝寿的。却在大门口被拦了下来,最后只有他一人得以进去,留下她们母女两个孤零零地看着门口那散发着昏红的微光在初秋的晚风中左右摇晃的大红灯笼。
她清楚记得,那日他醉醺醺地回来,抱着她们母女两个痛哭流涕,任风李氏再怎么追问也不说一句话。
自那日后,风冽再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风家的事,却依旧在每年的今日带着妻儿在院中久久跪拜。
直到风冽早逝的时候,哭得晕过去好几回的她才有幸见了这个传说中了奶奶一面,而那个所谓的爷爷她也只是在其父下葬的时候才远远地看了一眼。
一滴眼泪自风九的腮边滑落,晶莹剔透,有如珍珠。
郁闷地抹一把脸,风九在心里哀嚎道:"九小姐、九姑奶奶,您又跑出来玩什么伤感啊?"
她风九天生就没有泪腺,是根本不会流泪的。这一滴不用想也知道是风千裳那多愁善感的女子的。
明明风千裳已经死了,她却觉得她还活在这具身体里,至少灵魂安在。
是以,每次触动了她的伤心事,这具身体便会流泪、默默的流泪,让风九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要知道,她风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名叫眼泪的玩意。
许是风千裳积了太多的苦楚,这一哭之下竟再忍不住了,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爹爹、爹爹,坏女人哭了。"御幂星一把抹掉滴落在自己额头的银豆豆,皱着眉头朝御北寰说道。
"放屁,老娘才没哭。"狠狠地一抹脸,风九咬牙切齿说道。
她天下第一没心没肺的风九九怎么可能会哭?虽然眼泪貌似是从她的脸上滚下去的,但,绝对不是她的,绝对!
深深地看一眼这倔强的女人,御北寰一把抱起儿子说道:"来,星儿,快些把娘亲的脸擦干净。娘亲本来就不好看,待会眼睛肿了,鼻头红了,更难看。"
"哦!"御幂星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伸出小胖手摸上风九的脸。"坏女人,星儿给你擦眼泪。坏女人乖,别哭了。"
"老娘没有哭,这个不是眼泪啦。"风九气呼呼地抗议道。
"对,不是眼泪,是水。"御北寰宠溺地笑着说道。
真是一个别扭的女人,哭鼻子就哭鼻子呗,死硬着嘴巴做什么。
"哦。"御幂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边在风九的脸上乱七八糟地抹着,一边说道:"原来坏女人流的是水呀,坏女人真厉害,星儿就只会流眼泪。"
"噗嗤。"风九被他的傻话给逗乐了,一掌拍在他的小肉臀上。"臭小子,调侃老娘呢是不?"
御幂星无限委屈地摸摸小屁屁,眨巴着眼睛看着风九。突地,转头一把抱住了御北寰的脖子告起了小状:"爹爹,坏女人打我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