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风九终于止住了哭,趴在他的肩上小声地啜泣。
"九儿,哭完了,眼泪擦一擦。外面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伤心就停止的,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你去面对。"御北寰心疼地揉着她柔软的发丝,说道。
虽然他也想给她片刻安宁,让她在这里多呆一会。但是,眼下的形式却容不得她再消沉下去。玄机阁遭受了身份背景不明的蒙面人的攻击,幸亏裘玄早有戒备,才能全身而退。而风九的花轿早已进了六王府,君无殇发现新娘调了包也是早晚的事。这一切都跟风九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必须出面解决。
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拭去眼角的泪水。自怀里摸出个火折子,最后看一眼那茅草屋,眼神恍惚了起来。
能在这远离俗世纷争的地方长眠,于南宫宸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释然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点燃火折子丢进茅草屋里,很快,火星子窜了起来。傍晚的风打着卷的袭来,很快便助燃了火势。
看着那茅草屋在大火中烧成灰烬一点点归于尘埃,风九的心一瞬间出奇的平静。南宫宸也好、她也罢,最后都免不了化为尘土,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在意谁先走一步。
"妖孽。"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她问道:"你是知道的对吧?"
他虽然没有跟进去,她却觉得他根本是知道暗室里面发生的一切的。
御北寰微微一笑,说道:"你或许未曾发觉,其实你的表情很丰富。我只消看着你,就知道发生的一切了。"
风九轻叹一声,素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原来,她是那么容易被读懂的一个人。
"与其活着无能为力地失去你,倒不如为你而死,永远在你心里占据一袭之地。南宫宸是个聪明人,他能读懂你的心,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御北寰感慨地说道,伸出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说道:"走吧,让他安息吧。"
风九缓缓点头,再次深深地看一眼,转头毅然决然地走了。
不是只有伤心得无法自拔才能证明自己深爱过,若果真爱着那个人,就温柔地将他放在心底。然后每次想起他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会心的微笑。因为他也一定希望,自己深爱的人能够因为偶尔想起自己而觉得幸福。
二人刚走出梨花林,迎面便碰上了灰头土脸的裘玄。见着风九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主子,真被你说对了,咱们玄机阁被人包围了,若不是弟兄们早有防备,只怕要被连锅端了。"
"是裴浚的人吧。"风九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像。"裘玄摇头"那些人虽然黑衣蒙面,却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身手了得,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手。裴浚即使身为南曲国师,也不敢在奉天的皇城养这么多手下。要知道慕寒兮不是吃素的主,很容易就会识破他的身份的。"
"那,会是什么人呢?"好看的风流眼扫一眼风九,御北寰挑起胸前一缕细碎的发丝缠在指上把玩着,唇畔噙着一抹了然的微笑。
风九稍一思忖,立时想到了一个人——夜非栾。这死变态是裴浚的主子,后者定然会把玄机阁的所在告诉他,他恨透了自己,想要灭了玄机阁是情理中的事。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那死变态早在她从暗室里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连七婆也不见了。
"不会是他。"御北寰见她东张西望,立时便明了了她心中所想,摇头说道:"这里到底是奉天皇城,若是轻易让夜非栾带着这么多的精兵良将混进来,慕寒兮岂不是要气得吐血。这件事情幕后的主谋肯定另有他人,而且身份了得。要知道,训练这样一批精英,普通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风九眉头皱,只觉得答案呼之欲出。
奉天帝慕寒兮和六王爷慕萧离,除了这两个人,她根本不作他想。前者是野心勃勃的帝王,玄机阁虽然被御北寰赠与了自己,但是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在慕寒兮的一统大计里,天都峰是个不得不拔的眼中钉,而玄机阁就是这颗钉子安插在皇城监视帝王的眼睛,慕寒兮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戳瞎这只眼睛。
而六王爷慕萧离虽然在皇城里颇受百姓爱戴,在朝中也只是挂了个闲散的职位。但是,那张看似温和儒雅的脸总让风九觉得很不舒服。而且,若他果真无心于权势,又何必那么愉快地答应帝王的赐婚,要知道一旦迎娶她,便是得了整个大将军府做靠山,更兼之边关的数十万大军。
只是,这六王爷怎么看都是个聪明人。如此高调地娶了风九当儿媳妇,难道就不怕慕寒兮从此将目标锁定在六王府吗?这里毕竟是皇城,是慕寒兮的天下。他只消一句话,便可让六王府毁于一夜之间。
看来,这里面还有什么她想不到的利害关系。
御北寰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大有变成小老太太的趋势。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覆上了她的眉心,轻轻地分开将她的眉头抚平。"九儿,时机到了,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倒是你,再皱下去,星儿就要认不出娘亲了。"他半是宠溺半是心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