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沉重的脚步声往箱子这个方向走来,随后,就听到丫鬟指挥搬箱子的声音,箱子移动的声音,脚夫嘟哝的声音。
直到萧然和凤羽置身的箱子被抬起的时候,萧然才满意的抬起头,见少女微肿的唇红艳艳如同镀了一层霞光,如玉的脸庞泛着粉色,如渊黑眸里有怒意,有羞恼,还有一丝娇嗔,看的萧然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凤羽狠狠瞪了萧然一眼,见他凤眸璀璨,苍白的面容上神采飞扬,素来清冷的神情多了一丝狡黠和满足,就像刚偷吃到心爱零食的小孩子。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萧然的脸上,让他的惊艳容色多了几许人间烟火气,凤羽垂下眸子。
大箱子被脚夫抬着,走过颤巍巍的搁板,又在岸上走了一百多步,进了院子。凤羽鼻端立刻闻到刺鼻而浓郁的脂粉香,酒肉的味道,大约是在早上,所以院子里倒是比较寂静,只有搬东西的脚步声。
一个嘶哑低沉的女声响起来,声音并不年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小三子,每次你来找我,都没好事,这次丢了个大麻烦给我,你说吧,怎么补偿大姐我?"
东方瑜吃吃笑着,放荡不羁的语气里带着戏谑:"高大姐,听说绿竹馆里新来了个小倌馆,模样身段硬是把馆里的朝云都比下去了,不如,我让他过来陪你几天?"
"老娘更喜欢让你陪我。"高大姐低沉沙哑的笑声,竟然别有一番风情。
"哈哈,上次我要主动献身,大姐不是还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吗?怎么,大姐规矩变了?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哦。"
"你愿意,老娘还下不去手呢。"
东方瑜和高大姐虽在调笑,但是凤羽能听出来,无关风月,这对拜把子姐弟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兄弟和朋友。
穿堂过院后,箱子被抬进屋子,放在地上。不一会,就听见脚步声离去,房门咔嚓被关上。
凤羽从箱子里面钻出来,见这里似是个储物用的耳房,房间不大,堆着各种箱笼。窗上糊着纱幔,透进来的光线异常昏暗。
"你的伤很重,估计现在齐都城里,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在找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下,等天黑了我想办法送你回王府。"
"现在不管是楚王府还是定国公府,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耳目,不知道有多少好手等着伏击你我。到时在一片混乱中,趁机杀了我,再嫁祸给你,就合了东方家的心意。"萧然闭目坐在藤箱中,淡淡说道。
"那再说吧,我先去弄点酒,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凤羽蹙眉道,萧然白衣上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河水冲去,也已经用真气烘干,但是她很担心伤口被河水泡过后会感染。
"小心。"萧然没有阻止,他一路强撑,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在这种地方,倒反而更加安全。
凤羽缓缓顶开窗户,借着指头大小的缝隙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形。这是一处颇为僻静的小院,只有三间正房,还有带着两个耳房的厢房。她所在的房间,正是最边上靠围墙的耳房。
此时,有两个小丫鬟,端着水盆毛巾,从正房里走出来,看样子像是刚伺候清水儿梳洗。
凤羽等到小丫鬟走出院子后,推开窗户,一掠而出,直接从边上的院墙翻了出去。
闭目运气的萧然,在凤羽离开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轻轻落下,还在晃动的窗户,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她还是很关心他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不一会,窗户再次被顶开,凤羽精致的小脸露出来,她黑眸沉凝,目光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盘坐运功的萧然后,神情顿时放松了一些,轻盈的推窗翻进来。
她手上拎着一个包袱,在萧然身边坐下来,低声说道:"把外衣脱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萧然眉毛一挑,戏谑道:"又要我脱衣服。"当初在秦楼,凤羽嫌弃他的白衣服不能隐藏行踪,让他脱衣,所以萧然用了个"又"字。
凤羽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荣幸!"
萧然顿时噎住,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向来嚣张,根本不会被这种话语拿捏住。不过,他不就是喜欢她这样的性情吗?
噎住归噎住,萧然还是极快的除下外衫、中衣、里衣,露出上身。除了后心上的旧伤,他的左侧后腰,右背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两处斧头劈下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那翻起的血肉,看着依然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