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村里人烧菜做饭都用煤气和电了,河边的灌木杂树躲过刀斧之祸,长得很是茂盛,再加上一些勤劳的农人在沙滩上种了水果毛竹之类,放眼望去,两岸的滩林就像两堵翠绿的墙排列在江边,漂流在江里,就像穿行在一道绿色的长廊里,养眼舒畅,心旷神怡。
大洪渐渐学到了一些划船的技巧,不一会儿,橡皮艇就基本能听从了我们的指挥。经过第二道拦河坝时,我们把橡皮艇对着拦河坝中间的决口,直冲而去,十几米长、两三米落差的险滩眨眼而过,有惊无险。大洪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喊过瘾。到了水流平稳的地方,大洪一会儿跳到水面追逐小鱼,一会儿从水底下摸上几颗螺蛳,脸上的笑容比五月的阳光还要灿烂,简直还像个顽皮的儿童,童心依旧,童性依旧。
漂了大约40来分钟,便到了一个叫纱帽潭的地方。这是他们小时候游泳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家乡最有故事的地方。潭边有两块硕大的岩石,一块叫纱帽坛,一块叫棺材坛。相传,瓯江原先从盆地的南边流过,纱帽坛的一半埋在山岗下,棺材坛全埋在山岗下。正因为
这两块埋在山岗下的灵石,这个村的风水特好,男人们大多外出做官。时间一长,村里的女人们受不了思夫之苦,请了一个当时名动一方的风水先生帮忙,给以好酒好肉招待,务求风水先生想个既能让夫君做官,又能夫妻日日厮守的好法子。那风水先生既对老娘们的浅见很有些不屑,又有些对这个村子的嫉妒,便出了个恶招,命人在纱帽坛上凿了七个孔,然后用白犬血灌注。第二年的夏天,小河就改道了,从盆地的北边流过,纱帽坛和棺材坛被冲出了地面。到了这年的秋天,这个村在外做官的男人或犯错被革职回乡,或犯罪被处死,用棺材装了运回村子,没一个混得好。从此,这村子再没人敢外出做官了。
这个故事只是一个民间传说,或真或假,已无从考证。纱帽坛和棺材坛也已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修水利时被炸得面目全非。想当年,这两块巨石栩栩如生,如能保留到现在,大可作为一道远古景观,必将会为前赴后继的漂流者留下一番难忘的情趣。据说,当地的崇古之士曾多次倡议,塑复两块巨石,已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正在考虑再现那奇古景观,发展旅游事业。
旅行,是时间维度上的短暂停留,空间维度上的大步前进。其意义在于看风景的心情、以及心灵与风景……她们的温婉柔情,她们的暧昧挑逗,总能让旅行者有不想离去的理由,以其陈酿的历史风味诱惑着一拨又一拨的来者。
他们漂流在一个叫白坛潭的地方宣告结束,潭上是一座石拱桥,桥的一头是一片松树林,一头是一座民房,很有些小桥流水的味道。大洪意犹未尽,到了河边,还赖在橡皮艇上不肯下来。郑明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河边的岩石上,望着橡皮艇上的大洪,回想起以前拒绝朋友们的邀请,不免有些后悔,以为太熟悉的地方,没什么情趣,不值得浪费时间,那就错了。经此一游,恍然大悟这花花世界,不论哪里,即便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也不能用老眼光看新问题,只要换一种角度,换一种心境,就一定有不同的感受,有新的收获。
总之,经此重游,就是用脚去丈量了历史的长度,用双眼去阅读了历史的厚度,用真心去感觉了那永远的乡愁和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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