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泰挤到前面,指着身后的张承天道:“蒲都伯,蒲掌柜,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张公子,也就是此次交易发起人,他老人家的令尊最近要到我们淮南任职,正巧张少爷也准备在淮南城置办点产业,听说了你们要卖酒楼,所以特地先派我们来看看,你看,刚才的事情我们是否再商量商量?”
“原来是京城来的贵客,失敬,失敬。不知道张公子府上是——”蒲松一听是京城来的,不过他毕竟也是个城门官,见识的人多,算是识人无数,倒也不过分紧张。
张承天向前一步,右手一摆,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拿起旁边的竹椅就坐了下来,还很自然的翘起了二郎腿。
看着张承天的动作,蒲松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挥挥手,那些兵丁停止了喧哗,都后退了一步。
张承天微微一笑道:“蒲老板,蒲都伯好说了,家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不过他曾经是周都督的发小,周世叔来到淮南后,只是跟着他来到这里谋点事情做做而已,上不得台面。”
论起揣摩心理,张承天以前的心理学不是白学的,这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客气,但是作用却是不小。
他已经向吴泰打听好了。这个蒲松是个北方人,但是在淮南也做了十多年的兵,终于让他当上了个都伯,可前段时间因为他们父子俩不够眼色,竟然得罪了一个江南大户的公子,酒楼被人砸了不算,还白白赔了数千两银子才将事情平息,而且那个少爷也放出话来,以后自己认识的人谁也不准到翠云阁来喝酒,这话说得巧妙,不是我要你关门,我只是和你产生矛盾了,叫亲朋好友不准来帮衬而已,可就因为这句话,淮南城知道的人只当要封杀翠云阁,自此以后,这里人迹罕至,生意萧条。
但凡一上来就说我爹是哪位大将军,我爷是哪一方霸主的家伙,这种人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些啃爹啃爷一族,老江湖们倒不会怕,怕就怕这种脸上带笑心中带煞的笑面少年郎,这种人就是那种吃肉也会将骨头吞下的货色,蒲松父子当然算是老江湖了,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周都督的发小?这老儿就是江南的土皇帝,他的发小岂能是一般人物?别是哪一个诸侯的公子来到了淮南城吧?
蒲松见到张承天的姿态,暗道此子绝对不是曹瞒那种好相与之人,眼珠子一转,爽快笑道:“不瞒张公子说,这店铺地理位置极好,熟客又多,要不是父亲年迈不易操劳,这酒楼我是绝对舍不得沽出去的。不过张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这小店交到张公子手里定然不错,我也不敢开高价,七千八百两银子,凑个吉利数,张公子您觉得这个价钱怎么样?”
蒲松开始嚷嚷要八千银子,也是做出了让步,他料想张承天肯定还会砍价,索性先让了两百两。
“七千八百两呀?那倒还合理。”张承天用手摸了摸下巴笑道:“不过呢,蒲都伯,我这人有个脾气,做生意一向不喜欢弄些零头,要不这样吧,我们都爽快点,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凑个整数,八千两银子,或者九千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嘶,旁边的吴泰和曹瞒吓得心里一跳,有这样侃价的吗?这张承天是不是昨天赚钱赚傻了?
张承天似笑非笑,吴泰和曹瞒听了他的话,心里着实糊涂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加价吗?特别是曹瞒,他低下头,贴近张承天耳边疑惑道:“主公,你这是?”
曹瞒是担心对方真的咬定要八千两银子,那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张承天也不说话,轻轻的拍了拍曹瞒的手,示意不必担心,然后抬头笑嘻嘻的望着蒲松父子两人。他才没这个担心,做生意,说到底就是谁更无耻的问题。论起脸皮厚度尺码,张承天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这蒲松虽然做了个小官,但是做生意却不如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他父亲那么奸猾,只是他开始仗着人多势众,想给曹瞒和吴泰一个下马威而已,其实真正拿主意的却是他家老头。
这蒲老板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说到脸皮,也是远远不及张承天,他闻听张承天的话,俯身与儿子细声嘀咕一阵,心里还是吃不消,这个张公子,简直是在逼供嘛?难道真要厚着脸皮说八千两?
蒲老板与儿子商量了一会儿,讪讪笑道:“张公子,这,这不是——”
“蒲老板,我们是在做生意,八百两银子对我不算什么,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这是做生意的诚信问题,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盘这个酒楼,也只是为了玩玩而已,等家父来了淮南以后,也对他有个交侍,到时我也会去军营吃军饷,现在既然认识蒲都伯,届时可要他提携下小子我呀!我说的这个价格,薄老板若觉得合适就成交,如果觉得不满意那就算了。”张承天脸上一副无所谓,皮笑肉不笑道。
薄老板擦了一把冷汗,暗道谁知道你父亲什么来头,单单说周都督的发小也就够了,别以后又成了儿子的顶头上司,那不是要给薄松惹来大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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