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上下肃静,众将都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谁能想到一向不多言的项伯居然能看得如此深远,韩信也被他所震住。
都说项伯是心慈手软,不愿意加害刘季。
可谁又能想得到项伯所为不过是为了让项羽不背上一个恩将仇报的罪名。
“那我就不去了吧。”刘季战战兢兢地询问道。他现在真不敢去了,因为他很清楚范增的阴险毒辣,说要杀了自己,那就一定是真杀,绝对做不得半点假。
“沛公你一定要去。”韩信笃定地说道。
“啊?”
刘季这时甚至又开始怀疑韩信是不是项羽派来的卧底了,这必死之局为什么还非得要自己跳进去,难道就不怕项羽真的狠下心杀了自己吗?
韩信含笑着一指项伯说道:“沛公无忧。有项伯在此,你还担心什么?”
“我可不帮你。”项伯见韩信又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说道。
刘季也搞不清楚韩信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脑袋的雾水。
“项公既然不想让上将军背上罪名,到时候项公想法子救出沛公便是。”韩信有些自信满满起来,既然是项伯前来报信那一切就都在掌控之中。上一次不就是项伯与项庄对舞拖延了时间才让项羽始终下不去杀刘季的心吗。后来樊哙前来救驾痛骂了项羽的不义之举,才让项羽颓倒,彻底泯灭了杀心。
项伯沉吟一阵,点头说道:“这个可以,不过你们要是想暗害羽儿。老夫舍了这把老骨头也得跟你们拼命。”
看不出这老头还有几分硬气。
为了安抚项伯,韩信只得笑道:“这个不劳项公操心。二十万楚军重重护卫之下,谁能伤得了上将军一根寒毛?”
“要我说你们干脆别去了,省多少事儿啊。”项伯挥了挥手,作别众人。
刘季对项伯的话是大为认同。明知是火坑干嘛非得要跳进去,这就撤军逃走了不好吗?
韩信也看见刘季不善的眼神,打着哈哈说道:“沛公,你还在怨恨我吗?”
“韩老弟,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推进去。咱们这就撤军难道不行?”
韩信轻叹道:“沛公可曾想过往何处撤军?如今普天之下哪里还有沛公的容身之地,六国诸侯都以楚王为尊。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项羽要杀沛公也是不难啊。”
刘季想了想也是,自己能往哪逃?项羽要杀自己易如反掌。颓然道:“那你说怎么办?”
“沛公此次一定要去。不说彻底打消项羽的戒心,至少得为咱们争取到喘息的时间。沛公你也看见了,咱们现在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
“那就去吧,横竖都是一死。咱也当一回英雄。”
刘季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其实他的想法也对,与其憋憋屈屈被项羽四处追杀,不如慷慨一点从容赴死,说不定还能在万般杀机中夺取到一线生还的希望。
散会后,一夜未眠的刘季韩信等人都各自回了营帐去睡觉。
不过刘季在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毕竟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可能落下,谁能睡得好觉呢?
中午睡足的韩信前来叫他的时候,刘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营帐。
新丰县,鸿门。日已西沉,无风。
传令兵高喊:“沛公携将军韩信前来。”
项羽一摆大氅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终于来了啊,韩信,你也自投罗网。”范增一怔,随即目光变得阴冷,隐隐间还有些期待。最大的忧患今日就要铲除,而且还能一箭双雕,同时杀掉韩信。他显得颇为兴奋。
刘季韩信携手走进牙帐,向项羽施礼道:“上将军。”
“坐吧。”项羽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