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贵福哥率领三万多人溯江而上,沿途征发了数千艘木船载运兵丁和物资,并且运载了二十门沉重铁炮,那些火炮都是滁詶兵工厂用进口钢铁铸造的,据说每门火炮重一万两千斤,能发射百斤炮弹,显然是专门用来攻城的。
两名湖南人身份也不相同,原来在曾国藩幕府作清客,一直得不到重用的王闿运现在被贵福哥重用为为宣传部尚书,可说是太平军的喉舌和笔杆子,一篇《檄讨汉奸曾国藩》,天下闻名,真是志得意满的状态。
左宗棠被俘后,却一直是阶下囚的身份,贵福哥只令看守好生优待,时至今日才算是见面交谈,这位晚清名臣的命运还没有最终决定呢。
贵福哥说话向来直接,简单客气寒暄了一句,就开口对左宗棠道;
“左公大才,孤欲重用之!如今两湖渐已入天国圣兵掌握,孤想在汉阳建立西式铁厂及枪炮、轮船厂,机器厂、炸药厂···最终筹建为一个规模过万人的钢铁联合企业,孤!想请左公担任工厂总监理!”
贵福哥这是要把自己最重视的军工企业交给左宗棠,然而···特么的!这位时年四十八岁、面容刚毅、胡须黑粗的半老头居然神色不动,毫不领情!
这也难怪,左宗棠有牛的资本。这湖南佬三十八岁出佐湘幕,前后当了八年省委秘书长,曾辅佐省长(巡抚)骆秉章内清四境,外援五省,苦力支撑大局。同时,革除弊政,开源节流,稳定货币,大力筹措军购、军械、船只。骆秉章对他言听计从,“所行文书画诺,概不检校。”也就是说,人家前前后后干了八年代理省长兼军区司令员,成绩斐然!
正是由于左宗棠的悉心辅佐和筹划,清军不但稳住了阵脚,湖南军政形势转危为安,将太平军赶出了两湖地区,而且湘军出省作战连连奏捷,其它各项工作也取得显著成效,所有满清朝堂有“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喃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语,最后在1860年初,左宗棠总算媳妇熬成了婆,咸丰帝下旨让他当代理浙江省长(署理浙江巡抚),并在湖南招募5000人,组成“楚军”,赴江西、安徽与太平军幼主作战···结果是核桃遇到黑铁锤,又黑又硬,一下被彻底捶扁,兵败被擒。
凭心说,左宗棠败得不甘心啊,他的最精锐的部队是楚勇大刀队,肉搏时犀利无匹,可是贵福哥不肯近战啊!楚军每营也装备着几门劈山炮、若干抬枪鸟铳,面对几千只前装线膛击发枪和几十门开花大炮,那射程···自然是够不着,要是左宗棠他掌控的是个沿海省份,能够与洋人直接贸易,部队大规模装备洋枪洋炮,局面绝不会如此不堪啊。
如今他左宗棠身为朝廷命馆,堂堂代理省长,沦为贼寇阶下囚,心里怎么甘心,但他知道两湖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可挽回···曾国藩三兄弟接连战死,数万湘军精锐旬月之间全军覆没,太平军突然间千里跃进,袭倵汉、占喃昌,兵困长砂!
这战事发展的太快,而眼前这位横空出世、狡诈毒辣的太平军幼主,又是如此年少,如此妖孽,这都是他始料不及的,但是左宗棠毕竟是自号(当世诸葛亮),自我调控情绪的能力不是盖的,当然清冷的一笑,抱拳道:
“左某虽然武运不济、兵败被俘,然而是否为阁下效劳,还在两可之间。如今阁下督师接连大胜,屠戮湘军,脚踏两湖,正是军威赫赫,威凌天下之时,不过若要左某俯首听命,却要先回答在下三问,不知阁下可愿赐教?”
“左公请问吧。”贵福哥淡然回答,聪明人对上聪明人不用绕弯子,他决定开诚布公,直言不讳。
“这第一问,”左宗棠抱起拳对着幼主贵福哥拱了拱手,郑重问道;“请问阁下,如今您占据两湖,如何对待我湘江文人士子,荆楚文武官吏?”
“顺者昌、逆者亡。”贵福哥扫了眼王闿运,一笑补充说道;“荆楚等地的满清文武官员,但凡主动投效我军,且无大恶者,一概免罪,既往不咎,并由孤的幕府六部考核其能力品德,量才任命官职;湘江文人士子有主动投效者,王尚书可简选拓拔,破格录用,而蓄意反对新朝、谩骂抵触者,则严惩不贷,坚决镇压。”
左宗棠未知可否,因为这么处置敌方官吏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他神情郑重的问了第二个问题;
“阁下如何裁处湘军十数万眷属家人,还有曾氏三兄弟、江忠源、胡林翼、彭玉麟等湘军将领的家族子弟?”
“呵呵呵···”贵福哥笑声森森的说道;“这个么,孤却有两个方案,视左公投诚与否而定,孤且与你说说这第一个方案,曾国藩四兄弟督军练勇,创办湘军以来,不说残杀我十数万天军兄弟,单是湘军所过之处,屠城灭寨,奸淫掳掠,杀戮荼毒各省百姓何止千万!故而我天军众将建议,曾国藩、江忠源、胡林翼、彭玉麟、郭嵩焘等湘军主要将领的亲眷、家族、乡党一个也不能放过,统统处以夷灭三族之刑罚!
湘军所部兵勇,个个都是参与烧杀抢掠的匪徒,虽死不能恕免其罪孽!故而孤准备调用十万天军,用一二年时间,按照军籍名册,在湖南各地,分区分片清理湘军家眷、遗属,没收其土地房屋、资产家畜,该杀的杀,该逐的逐,不许陆居,不列户籍,永久贬其为贱民蜑户。”
左宗棠和王闿运只觉得浑身森冷,这位太平军幼主说得可不是玩笑话,他可是嗜杀残虐、凶名远播,曾国荃、曾国葆兵败被擒,处死也就罢了,贵福哥令人活剥其皮,曾国藩伏刃自尽,据说幼主殿下没抓到活的,愤恨不已,犹自令人死剥其皮,并将曾国藩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所以说他即使下令杀尽几十万湘军眷属,左宗棠和王闿运也不感到意外。
左宗棠涑然吸了口气,开口道;“阁下此令一下,湘江上百万人就要生灵涂炭,都是汉家子民,殿下何忍也?”
贵福哥嗤笑一声道;“湘军素以戮民为义,城邑一经湘军之所谓克复,借搜缉捕盗为名,无良莠皆膏之于锋刃,出省后从九茳到江南,一路屠城过来,鸡犬不闻三千里,公开的推行三光政策,屠杀的百姓何止千百万?你们那个雪帅彭玉麟不是赋诗曰‘直教戮灭无遗种,尸涌长江水不流’吗?(彭玉磷《克复九江屠城》)。湘军这些年来劫掠的子女资财无以数计,皆都运回湘江肥私育己,其眷属余孽怎能不受惩戒,天理何在,公义何存?”
贵福哥越说越怒,语声渐渐尖厉,杀意凛然,这杀气是冲着左宗棠去的!
因为贵福哥前世记忆里,这左宗棠也是两手血腥,作为满清四大狗臣,他组建中法常捷军,中英常胜军,镇压屠杀的江南沿海各省起义民众也是数以百万计,如果这个老瘪犊子就是顽冥不灵,不肯效力的话,他也不介意族诛了左氏,彻底清算湘军楚军百万眷属,真不是说说而已,湘军罪恶滔天,始终没有受到清算和惩罚,其后世子孙把湘军屠城当作功劳来吹捧,叫嚣着为曾氏等人屠杀人民的罪行翻案···历史在这里转折,既然满清名臣们几千万汉人都杀了,贵福哥真不介意杀掉几十万湘军眷属,让这些汉奸人渣彻底断子绝孙的。
左宗棠慧至心灵,感受到贵福哥蕴藏的滔天杀意,忙起身拜服于地,惶恐说道:
“殿下请暂息雷霆之怒,左季高愿意诚心投效天军,悉心筹划兴建军工厂事宜,但愿能稍偿湘人所犯的滔天罪孽,恳请幼主殿下大发慈悲,施仁政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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