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火燃烧了整整一夜。

镜玄靠在一棵树上，看着驿站付之一炬。

从天黑到天亮。

“长孙镜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自由了。相信我说的话吗？凤凰是可以浴火重生的，死亡是新生的开始，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只是你苍茫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我是巫族人，生来便是站在天下对立面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从未觉得这世间对巫族人有何不公，因为有因必有果，巫族前人犯下的错，总要有人承担这个因果。

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被困深渊地狱的人是我。

我很羡慕你，更羡慕归隐山的所有人。你们身上有着深深吸引我的一切，阳光自由且拥有着最干净的灵魂。

很感激遇见你，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净的人，纯净的灵魂，纯粹的感情。

我本就命不久矣，你说你不信命，但我却是认的，我早就算过我活不长久，你看，我说准了。

从巫族占卜的角度来讲，你命中遭有一劫，向火而生。

我于火中消失，也于火中重生，你留我一缕长发的放在平安符中，带在身上，可保你平安。

我知道你不信这些，就当是我有私心，想要跟着你再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我想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学会爱一个人，结婚生子，子孙满堂。”

玉衡是个很胆小的人，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一直辗转在被人贩卖和欺辱的地狱之中，活着，对她来说并非是解脱。

长孙镜玄一夜没有闭眼，抬头看着升起的朝阳，将玉衡写的所有信件都收好，放在怀中。

“公子！”阿水是从皇宫赶来的，她有预感，长孙镜玄会有危险。

果然……出事了。

长孙镜玄看了阿水一眼，没有说话。

“公子……”阿水单膝跪在长孙镜玄身前。“玉衡姑娘她……”

“她说，她是凤凰，浴火能重生。”长孙镜玄嗓子哑了，被烟呛的。

沉默了许久，长孙镜玄问阿水。“你信吗？”

阿水使劲儿点头。“信，我信。”

长孙镜玄又看了阿水一眼。“这话果然是偏偏你们这种傻子的。”

阿水摇头。“不是的，是真的，主人说过的。”

长孙镜玄蹙了蹙眉。“我爹？”

阿水点头。“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有很多人生来就是来人间历劫的，他们死后是要上天的，玉衡姑娘这么漂亮，肯定是仙女。”

长孙镜玄愣了很久很久，一句话都没说。

突然……他竟觉得傻着也挺好。

“公子，让她回天上去吧，人间太苦了。”阿水没有经过长孙镜玄的同意，私自将玉衡横抱在怀里，抱着往草堆旁边走。

长孙镜玄坐在原地，无力地闭上双眼。

阿水将草堆和木头堆好，将玉衡的尸体放了上去。

“回了天上，要回来看我们。”阿水抬手，和玉衡告别。

“我们家公子是个好人，您是仙女，要保护他。”阿水低头，眼角有点点湿润。

他们暗卫不能有太大情绪的，更不能感情用事。

可她就是觉得难过。

“公子，您还要做最后道别吗？”阿水问了一句。

长孙镜玄别开视线，手指握紧，什么都没说。

阿水叹了口气，点燃了草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