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泛着孤傲的色彩,落寞而又忧伤,孤寂而又无力……
熏忆有一丝恍惚,这……是他吗?
踉跄着疲惫的身子向前疾行了几步,可肚子却在此时毫无预警地揪痛了起来,额上冷汗淋漓,竟连心,都一并抽痛起来。
蹲下了身,再也无力追上那个远去的背影,落日的嫣红竟是那般刺目,眼望向那个方向,只有声嘶力竭的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
“忆儿,怎么了?”微凉的手被人暖在手心,带着安抚的力量,使人舒心。展居翊便这般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病床上的熏忆,唇畔溢出怜惜的笑意。只要这般握紧她的手,就仿似握住了全世界,整颗心都变得那般充实起来。
而睡梦中的熏忆却似乎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感觉到手上的温暖,然后一抬首,发现之前那个远离的身影竟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夕阳的掩映下,面上刚硬的线条悉数变得柔软,对着她温柔地勾起了嘴角。
“魄,是你吗?”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缕光线折了她的眼,令她竟望不真切起来。
展居翊唇畔的笑意一点一点地破裂、僵硬,直至凝固,而宽广的脊背也瞬间僵直,刚刚还萦绕心田的那股充实感与幸福感竟一下子变得飘忽起来。
阴辰魄……
竟在梦中,都这般记挂着他这个人吗?
真的,竟已这般刻骨铭心了吗?半年的销声匿迹,半年的置身事外,竟连你孕育了他的骨肉都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忆儿,为什么还要这般记着他呢?
难道,这便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等待所得到的结果吗?不管在哪里,不管过了多久,那个人,还会这样突兀地闯入她的梦中,突兀地拨动起她最脆弱的那一根心弦……
而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可能会是他。
窗台上有微风吹进来,扬起纱幔,他微微蹙了蹙眉。她的身子,不宜吹风……
刚想着站起身去关窗,手却被熏忆反握住。她翻了个身,将脸贴在他宽大的掌心中,呢喃着开口:“不要离开……魄……再也不要离开我……”
含糊不清的声音,原本该是毫无杀伤力的,可却像是一记响雷,瞬间将他打得形神聚散。高大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好……我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声音有些沙哑,弥漫在空中,他竟不期然地尝到了一抹苦涩。轻轻地揉顺她的发丝,心,却仿似在滴血。
爱情的路上,真的从来便只有先来后到吗?
因为他慢了一步,所以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注定要以失败收场吗?
目光一点点逡巡着病床上的熏忆,当扫过丝被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时,他笑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已输得彻底……
翌日,昏睡过去的熏忆终于幽幽地睁开了双眼,却对上那双关切溢满柔情的眸子。
“翊?”你怎么,在这里?
眸子闪现着不解,熏忆任由展居翊轻柔地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
晚上,她似乎做噩梦了。
而那个梦里,却有着另一个他……
“傻瓜,你都发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说我能不来吗?”努力隐忍着心中的酸涩,展居翊尽量将话语说得自然。眼中是一如既往的疼惜,说话的语气也极尽轻柔。又用手背在她的额上试了一下温度,感觉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发烧?”原来昨天的无力与燥热是由于发烧的缘故啊。想来是夜里的时候下床着凉的吧。
“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医生说你得先暂时留院观察几日,不过你放心,宝宝生命力很顽强,他可是想要督促你这个妈咪快快出院。所以呢,你也得让自己快快好起来。”展居翊在熏忆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其放入被中,且极为认真地替熏忆掖了掖被子。
“展居翊你够了啊,嫂子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这样做算什么意思!”一个声音横亘而出,不待展居翊有下一个亲昵的举动,便立马冲上前将其拉起,一拳猛地揍了上去。
其势,快、狠、准!
展居翊措手不及,硬生生地挨了这生猛的一拳,俊脸上瞬时青了一大块。
熏忆一愣,入眼的是一张帅气的面庞,古铜的肤色,刀削的鼻梁,浓黑的眉毛,漆黑如潭水的眸子,性感的薄唇,不是号称花花公子的凌逸风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一口一个嫂子,难道他是在为阴辰魄鸣不平?
“凌逸风,你住手!”熏忆竟倏忽间有什么堵在心头,想也不想便大声地吼了出来。
吼完之后却是一滞,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激动?
展居翊迅速拦下凌逸风攻来的一拳,抓住他的手腕呵斥:“如果要打我随时奉陪,但是请换个地方,这儿是医院。”言下之意是,他不愿在熏忆的面前动手。他,不愿令她担心……
“好,算你还是个男人!我凌逸风就等着跟你交手!”抽回自己的手,凌逸风英俊的面庞上难得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眸中的激赏一闪而逝。又转而面向熏忆,似是挑衅般地言道,“嫂子,以后离闲杂人等远一点,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来找小弟我。魄不在的时间内就由我全权负责了。”语气,却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熏忆却似乎并没有将凌逸风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展居翊的面上:“翊,你额上……”他的额上有着刮伤的痕迹,青紫了一大片,竟有些浮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