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默默地望了一眼自己蜕皮的指腹。丁飘零苦笑,依旧是拿起巨大的扫帚,使劲地挥舞起来。
哗哗的扫地声响,落叶被徐徐聚拢。伴随着肌肤不断摩挲着竹竿(扫把由竹竿制成,粗糙异常)的刺痛,丁飘零埋下头,将所有的苦痛一并忍痛下咽。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几声刻意压低声音的抱怨:“这公子还真是奇怪,喝成这样,居然还不让人扶,偏生要找那个下贱的女人。”
“对呀,明明连成亲之夜都没碰过那女人,处处冷落,时时刁难,连人都直接交给李嬷嬷管教了。怎么这会儿还非她不可了呀?”
“总之先找到人再说,要不然还真是没法交代了。”公子的脾气,说是对什么都不在意,那是真的。可若当真要做一件事,便是付出任何的代价,也要竭尽全力完成。
声音愈发临近,不过片刻,便有两人来到了丁飘零的面前。
“公子回府了,指明让你过去一趟,你快些去吧。”她在这玄府中的地位,比最低微的奴仆都不如,自然,也便不会有人喊她一声——夫人。
两人皱了一下眉,其实,若是这女主人讨得公子的欢心,他们也乐见其成。只不过注定了,公子不屑对任何女人用情。
没有公子的吩咐,他们可不敢承认她的身份。
停下手中的动作,丁飘零望向两人:“好的,我马上随你们去。”
没想到,他一回府,最先找的人竟然是她……
“还有,那份妻子的义务,我随时会来取,你最好做下准备。”想起这一句,跟随着两人迈开的步子,竟是有些苍白无力起来。
黑色的曼陀罗妖冶艳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似要印证着什么。
月明星稀,圆月如玉盘挂在半空。一阵微风吹来,鼻端飘来一缕淡淡绿叶的香味。还有,那浓重的酒香……
领着丁飘零一路七转八绕了一顿,两人便手往一间透着亮光的房间一指,便匆匆离去。
东厢房,琉璃灯盏散发出柔弱的灯光,两袭剪影,映照窗上。
“得了,不就是让你再娶个女人吗?连那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都娶了,身份地位尊贵无比的一国郡主,你竟然还左一个不情愿,右一个不愿意,跟我这样对着干,难道真想要我放下身上这个担子,重新将它交到你的手上?”
“这个不用你管。本公子的事,自有主张……”口中似是被狠狠地灌了一壶酒,然后便是酒壶与桌面撞击的声响传出,“以后这种事,不用再来找我!”
“你以为我想找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放眼整个皇族,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了。若是不找你,又有谁能担此重任?别忘了,我们整个莱昂国的粮食,百分之八十五都是来自于定弦。娶定弦的郡主,是势在必行。”
“想必又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吧?没有她在其中瞎掺和,你以为定弦真的敢跟我国过不去?”淡淡的嘲讽,随后便是酒壶被重重得掷落地面的声响。哗啦一声,乒乓一片。碎成一片片的狼藉,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散发着冷冷的幽光。
“呵呵,别激动啊。Take it easy!她一向都自以为是惯了,犯不着跟她斗气。”
“告诉她,有种就到地下跟那老头子算账去,别把一切的怒气都撒到本公子身上!”起身,踉跄着身子,直接走到了房门前,“不送。”房门打开,毫无意外,见到了一张充斥着疑惑的绝美面庞。只不过,半月多不见,却有些憔悴异常。
悻悻地走到门口,对玄聿对话的男子好看的蓝眸在见到突然出现的丁飘零时,脸上释放出迷人的笑容,其吸引人的程度,绝对不亚于素有“逍遥公子”之称的玄聿。
“丁飘零,一段时日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眼对于房内的狼藉一瞥。随即,当两双将近一模一样的眸子放大在丁飘零面前,竟令她瞬感大窘。
没想到只不过出于好奇而听了几句,竟被人抓个正着,弄到如此尴尬的下场。
再见到玄聿,心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只不过当视线对上那男子之时,却是整个人一愣。
他……
不就是上次在花丛中与玄聿的侍妾不轨的人吗?当时居然还欲对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当真如他自己所说,他与玄聿的关系,竟然密切到如此地步?
“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玄聿必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而我想要的女人,看见了没?花丛中那个正在穿衣服的女人,便是他的侍妾之一,昨夜前来庆祝他的大婚,喝了点酒有些醉了,便跟他讨要了来解决需要,没想到他还真是大方啊……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句话还果真不假啊……”
这一句,自始至终,都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中。
总担心有一天,玄聿终究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从他的手中将自己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