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不了心里的牵引,熊渝在胡同口往陆儒臣进去的小院蹭,旁边门一响一个老汉背着褡裢出来,闷头反身关门落锁,花白的须发满是愁苦,急匆匆绕开熊渝走了,熊渝灵机一动,等老汉出胡同一拐,他快速的扳墙翻进了小院。
小院没人,杂七杂八气放着篓筐和扁担,东边的柴房正挨着陆儒臣的西厢房,烧火做饭的烟火刚灭,淡淡的炊烟还从窗户里散出来。
一棵老枣树横枝在东墙头,熊渝攀着枣树上了墙头,没敢露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关门开门窃窃私语的声音混在西厢房,因为熊渝就在西厢房墙头,他看不见多少人出出进进西厢房,听动静大概也有四五个。
吴大狗猫着腰尿急的奔西墙角的茅厕,这个角度熊渝把他看了个清楚,。
“你他娘的懒驴上磨屎尿多!”有公鸭嗓的汉子骂骂咧咧,这是九道山庄表少爷中元的声音,中元是可岚的哥哥,不学无术,简直就是一只癞皮狗。
他也来了京城?
陆儒臣这怎么了投靠暗河居然连这么个窝囊废也带来了?
吴大狗稀里哗啦的尿个没完,露出茅厕墙头的歪唧唧的道士髻一个劲儿的打激灵。
门外想起了马车停下的声音,窄小的胡同里有人喊着吴大爷马车准备好了。
陆儒臣这是要搬家还是觉得在暗河没得混要打道回府九道山庄?
熊渝一头雾水。
熊渝沿着墙头往西厢房上蹭,大白天正晌午太阳照的那儿都曾明瓦亮,连陈年的旧瓦都反映着强光和温度,熊渝趴在瓦面上跟趴在热锅里差不多,好歹老枣树的荫凉管点用,要不然熊渝感觉时间长了自己要被一点点儿的烤熟了。
吴大狗哼哈着一溜儿小跑开门,这边西厢房里有人把大包袱小包袱的往院子外面搬,中元一身淡蓝湖绸书生澜衫,挥舞着袖子扇风,侧脸上一颗黑痣皱到了颧骨上,样子很焦躁,嘴里不停的说:“大舅!这是往那儿送?我们不是刚落脚吗?”
“少废话!你不许跟着,回头跟你说!”陆儒臣阴沉着脸,下巴一道血痕有两寸长,这是熊渝昨晚上弄得,熊渝的后背也有他留下的伤痕,这会儿一出大汗,后背肩膀头子的伤口生生的蛰的疼。
忽然西厢房里一声尖叫,女子的尖叫,这么熟悉,针扎一样就刺痛了熊渝的耳朵,熊渝惊得下巴戳到了滚烫的瓦楞上。
接着门扇咣当,一只大脚将一个瘦弱的身形给踹了出来:“你个死丫头,吃了豹子胆了竟敢造反,不想活了你!”
陆儒臣的脚底下一个翠衫的丫头连滚带爬的还未站起身,一个打手的脚又到了,这下正踹到这个女子的腰眼上,女子扑到地上就起不来了。
却是九道山庄的小桃!
可岚的贴身丫头小桃!
熊渝歪头勉强看到小桃满脸血迹,头发被揪的跟一蓬乱草,想叫都叫不出来了,一个只看见半边短衫的汉子只手锁住了小桃的咽喉,小桃喉咙丝丝拉拉的响着,血泡顺着嘴角哩哩啦啦,眼睛惊恐而绝望的看着陆儒臣。
熊渝的汗噼里啪啦往下掉,他甚至弓起了屁股,打算一冲而下。
“这个死丫头几次三番差点坏事,算了,做了。”陆儒臣一只眼角抽搐着,大手砰然盖在小桃的天灵盖上,小桃猛然扣紧了锁喉的那只粗毛大手,随后眼神散去,随着那只粗毛大手一撤,忽悠瘫倒在地。
陆儒臣出手太快,小桃又太脆弱。
“哎!大舅……”中元想要阻止奔过来也晚了,眼见的小桃气绝身亡。
“哼!早就不该留她!”吴大狗从后面说着招手,一个打手麻利的一个麻袋套起了小桃,拎着往门外就走。
熊渝七窍生烟,他使劲扣住一块瓦片让自己冷静。
呜呜!
一个大高个扛着一个麻袋从西厢房里走出来,大麻袋蒙头盖脸下面只露出一截石榴红的裙摆和一双不断挣扎的石榴红的绣花鞋。
“赶紧走!到了地头药效发了再放开。”陆儒臣转身遮挡着熊渝的视线,熊渝歪头,但是随着三五人的身影,熊渝怎么也看不清那个麻袋里的人影。
“大舅!你不能这样!这会要她的命的!”中元哭丧着脸拉扯陆儒臣的袍袖,陆儒臣回头一记重重的耳光把中元扇了个趔趄。
“混账!她一个人的命可以换我们一大帮的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要不是你,我和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