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渝也知道这是左右耳惯用的伎俩,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熊渝快刀黏着左右耳不放,熊渝的疯狂让右耳感觉到不妙,右耳抽身惨了不知死活的左耳。
左耳纷乱中看见熊渝的大腿上赫然钉着一支连珠弩箭,她以为熊渝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点左耳就没有右耳聪明,她一恋战给右耳争取了脱身的机会,她却反背刀被熊渝逼到门槛处,明正下面出手了,熊渝也在上面出手了。
咔咔!明正逮着了就是死手,左耳的脚脖子发出骨头断裂的恐怖声音。
“放手!”熊渝大喝,他喊的是明正,明正放手抱着古松道长的头闪身坐靠在西门框上。
左耳的凄利惨叫让窜出危险区域的右耳惊恐大叫,但是她知道晚了,夜色瞳瞳中,她看见熊渝掌控下的左耳变了形状。
嗖嗖嗖嗖!
熊渝轮圆了瞬间刺猬的左耳奔着右耳去了,右耳心胆俱裂,亡命上了墙头,两个起落熊渝追杀右耳就撕裂了包围圈,左耳的惨死,右耳的落荒而逃,让弓弩手乱了方寸,熊渝两个来回就把左右耳的精心部署打乱了。
北屋着火了,熊熊大火的屋门口没有了明正和古松道长。
熊渝知道很快官面上的人就到了,不能恋战了,熊渝趁乱窜下了墙头,赶往和明正约定的胡同口。
明正一个人坐在板车上,他的嘴里咬着一支连珠弩箭,正用手拔下腿上的另一支。
熊渝撕下袍襟递给他,微微月光下,明正满脸泪光,但是明正一声不吭。
没有古松道长的尸体。
熊渝架起板车:“道长呢?”
其实熊渝问完就明白了。
“师父喜欢走的干净,借了蔡秀才的房子,师父说跟蔡秀才相交一场,酸秀才不会怪他的。”明正抬胳膊抹眼,他一圈圈儿的用熊渝撕裂的袍襟缠着受伤的腿:“师父曾经说过,我其实是他唯一的徒弟,他收下我就是想到这一天我能给他收尸,给他一把火送他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世界,他说这一天来的不早也不晚。”
熊渝都有嚎啕大哭的冲动,但他没有,他走的很快,板车很稳,无处可去,他想起当初被葛伟庭围堵的那个破皮场庙。
熊渝躲避着满大街上的马蹄声,他在想消息传到西苑,密令再传到北衙门,陆炳是不是正发雷霆之怒?
熊渝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冷笑。
“熊渝!你说,我们值不值得?你师父和我师父值不值得?”明正被熊渝背下板车,背着他在断壁残垣的空隙安放下他。
熊渝一言不发,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质问,他问过自己,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打磨成了世界上最锋利的剑,然后义无反顾的交付给看不见摸不着的正义手里,或者那帮儒士手里,人家会青史留名,他们呢?
“我们只是垫路的,我们拼,拼来了什么?”明正没有悲伤没有愤慨没有伤心欲绝,他的语气有着幼儿般的不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父要他这么做他就跟着师父一直这么做,而今师父忽然没有了,他忽然没有方向了。
大明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他们舍生忘死?
“不要怀疑师父,明正!总有人拼在前头,蔡秀才也在拼,还有很多比我们拥有更多的人!”熊渝说不出再大的道理,师父领上这条路他越走越坚定,熊渝坐在断墙上处理自己的伤口,像一匹倔强的狼。
明正不做声了,熊渝给他弄了些干草铺到身子底下:“我去弄点药,你老实呆在这儿!你要乱跑,这么大的京城我可找不到你!”
“我哪儿也不去!师父说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明正赌气一样闭上眼睛。
熊渝想笑却掉下了眼泪。
满天星星眨眼,明正看着夜空。
“我没有女人也没有徒弟,等有一天你要给我收尸!”明正在熊渝抬脚的时候闷声说出一句。
“你刚才不是打退堂鼓了吗?”熊渝又放下腿,他居高临下看着明正,明正躺着看着他,其实他两谁也看不清谁,只看见彼此的眼睛闪光。
“我走了谁给你这熊样收尸!”明正想给熊渝一拳,熊渝弯腰接住了:“好兄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