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麻利的从柴房搬出躺椅,用抹布仔细擦拭干净后放到阳光照射最好的位置,竹制老躺椅吱吱嘎嘎的声响引着熊渝摸索走过来,不用大钟手臂牵引,熊渝就准确的坐了上去,然后熊渝摊开了自己仰面躺好,斗笠把他的脸和前胸遮蔽了大半,这个姿势大钟很熟悉。
熊渝眼睛露在斗笠外,迎着阳光静静的睁着没有要接着说的意思。
大钟看看西院附身低声:“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找死吗?”
大钟语气的阴狠跟他的年龄很不相符,听着有些发狠而不是真的阴狠,熊渝心里淡淡微微然。
“你知道事实,但你没有证据!”熊渝眨巴了一下眼睛,阳光感觉毛绒绒的暖,亮晕让眼睛很舒服,普通人不敢直面的阳光他却毫无不适感。
熊渝心里呐喊:阳光来的更猛烈些吧!
如果眼睛好了,熊渝是不屑于跟大钟说这些的!更不会费这么多口舌要利用他。
“证据?这不难!”大钟凌厉了一下眼神。
“可事实是他的每个主子倒霉了,他这条狗还好好的!”熊渝没有讥讽的意思,他语气微微,意思很明显,大钟!你轻敌了!
“而且,我不想他死!”熊渝转脸很郑重的看着大钟,他只感觉眼前的大钟只是白蒙蒙里的一团暗淡影子,但熊渝看大钟的眼神认真,认真的让大钟觉得那双深沉深邃的眼睛不但看得见而且能够一眼深入人心。
大钟坚信熊渝看不见,他不知道什么白骨禅反噬,也不明白熊渝晒太阳的真正用意,他以为这是熊渝固执的爱好,就像他喜欢喝酒吃肉,无酒不欢无肉不欢!
大钟更不会知道有些眼睛失明是假性的,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这也不难!”大钟笑了一下,他的想法跟熊渝不谋而合,或者他上赶着跟熊渝不谋而合。
“你跟他会跟出大鱼!”熊渝闭上眼睛好像要积攒一下力气以便接下来跟阳光里应外合来一次强有力的穿透。
“你跟我浪费,我一个瞎子还能飞天入地?”熊渝几乎是在用唇语说话。
大钟一阵尴尬,话不说都装傻,一旦点破,哎!没劲了!
“大人让我尽保护之责!”大钟不知为何解释一下,想想自己面对危险的能力,大钟的脸红了,他退了退,他感觉熊渝的气势逼人。
“昨夜真是多亏了你!”熊渝实心实意的说:“这次希望你也能帮助我,任何有潜在联系的危险我都不能大意,一个瞎子必须对危险未卜先知。”
大钟当然明白熊渝指的是昨夜的杀手还有西院的陆儒臣,说预谋牵强,说巧合别扭人心。
总之,身边有狼那里心安!
这个大钟懂!
西院开门声让熊渝欠起脑袋凌厉了脸色,没能熊渝暗示或者转脸大钟就领会熊渝的意思,拍了一下熊渝的肩膀,轻脚走了出去。
熊渝吁了口气,仔细听音辩位,他的耳朵跟着大钟一步步到了门口。
熊渝拢好袖口,左手搭在右手臂的弩箭上,机簧被他的体温温暖的不在冰凉,杀气好像也因此收敛了起来,熊渝放松的把头枕到躺椅上,大钟在门口跟二大爷说了几句什么就出门了。
熊渝确信大钟出门了,但是还有除二大爷之外的脚步声。
不大会儿,熊渝听见二大爷跟什么人在低声说话,熊渝仔细侧耳也没有听清楚,但他断定不是大钟,那个口音些许熟悉。
不是大钟,会是谁呢?
这左右两处闲宅都是大钟家的产业,东一处闲着,西院租赁出去了,当然不会是闲话家常的左邻右舍,除非是新来的套近乎的租住户。
熊渝敏锐的直觉让他毛孔收缩,他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熊渝一动不动,斗笠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熊渝觉得除了最熟悉亲近的夏芸明正中元,没有谁能够认出他。
陆儒臣许久不见,应该也不会认出他,西院有人出门,大钟跟出去了,跟二大爷说话的另有其人了,而这个人好像对他产生了兴趣。
熊渝忽然想到,千万别是老汪头,在九道山庄,老汪头对他最熟悉!
有人在走近熊渝,尽管脚步放的极轻,熊渝还是听到了鞋底摩擦青石路面的细微声响,这是千层底的布鞋与路面摩擦发出的,那么,这个人就不是陆儒臣。
熊渝心里骤然紧绷,他的右胳膊绷直了。